赵大虎头也不敢回地逃命至自家院子里,打水洗脸,拼命地洗眼睛,似乎要洗掉方才的记忆。之后,心有余悸的抬头往门口看,噩梦重现。狗剩他娘神奇地出现在门口。赵大华想都没想,端起洗脸盆子就把水冲着那张脸就泼出去。
我操,你他妈的老跟着我到底要干啥呀!
狗剩他娘脱下褂子,散开头发,慢慢地擦拭头发,又把脸擦干净。离开门楼的阴影,走到赵大虎的对面三步远。抬起头,把头发往后一摆,问道:你,你有婆娘没?
阳光从狗剩他娘侧面照过来。此时厚厚的雪花膏连冲带擦掉了一大半,抹得也匀实了。右边半张脸被阳光映射得红扑扑的。衬衫被汗水和洗脸水浸透,紧紧贴着胸脯。两枚挺立的红枣若隐若现。
五短身材,门柱子一样的脖子撑着一张坑洼麻子脸的赵大虎,因为家穷人丑爱喝酒三十三岁还没娶上婆娘的赵大光棍,下面的棍子突然很多余的开始膨胀。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只是狠狠地咽了一大口哈喇子。
真的,很多时候,谈情说爱只是一种多余;干柴碰到烈火,从来不需要预热。一见钟情很容易,时不时当着女人面跑到墙根,尽情撒泡尿就行!
3、第三章 洞房交响乐
既然是一泡尿引发的老光棍与小寡妇的婚礼,繁文缛节之类的程序就不必多余了。
拽着狗剩他娘一只布满老茧的芊芊大手,转身回屋禀报老爹老娘:“老头,老太太,这是俺媳妇!”
瓮声瓮气木头勺子挖铁锅的嗓门吓得两位老人家一共两哆嗦,四只眼睛盯着狗剩他娘转眼老泪纵横,连着鼻涕往下淌。却是各自其实没多少激动的心情,只是暗自都喘了一口气——咱家这祸害,终于也有人要了!虽然下面还有同样光棍的老五老六,希望总像屋顶那只天天上吊的蜘蛛,渺小而又无时不刻的存在。
赵大虎用眼角搜索着屋里的边边角角。东北角一张歪了半扇门的立柜,耷拉出翻着半截黑棉花的被子。紧挨着的是斑驳掉漆的橱子,一把锈掉的铁锁象征性地挂在上面。老六目瞪口呆地死盯着狗剩他妈脖子以下的部分,忘记把自己正在扣鼻屎的食指放下去。炕上的老五却是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不关心的样子,十分专心的搓着脚丫子,根本不抬头。只有浓烈的味道,如同满桌刚出炉的海鲜,弥漫着对狗剩他娘的热情欢迎。
赵大虎很多余的叹了口气,实在没什么可划拉的。很诚恳地面对老头老太石破惊天般的喊出了二十年都没再叫的称谓:“爹、娘,俺以后去媳妇家过了!”
“好的,好的,有空来!”老头老太一时间完全绕不过弯来。
狗剩他娘顺着公婆也拐着弯,适时抛出一句蛮多余的话:“那个啥......就甭送啦。”
完美的过程,简约又简单。从赵大虎家到狗剩他娘家,赵大虎十分从容的只带了一辆二九水管自行车,捎上美滋滋的狗剩他娘,一路奔至落花村,只留下满天黑夜前的云彩。
路过村口界标,眼见“落虎村”这三个字,赵大虎的右眼皮子就开始跳。赵大虎、落虎村这两个名字在一起怎么着都不是很舒服。但是又没有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直到第二天天亮,看见李狗剩这孩子赵大虎才明白右眼跳绝非无中生有!
当然,这是后话。因为到家进屋之时,天色已经完全转黑。毕竟是六十里多的路程。太阳会介意时光的陨落而休息,但是赵大虎和狗剩他娘不介意。六十里的疲惫根本无法阻挡两人加在一起超过二十二年憋着的欲火,也不介意炕上躺着的李狗剩。不,马上就成了赵狗剩了。其实也无所谓,姓氏和狗剩本人,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多余,谁会在乎那些多余呢?
两人很有默契地扑到炕上,就叠摞到了一起。撕扯衣服的声音和浓重的喘息声交织。惊醒了的狗剩不言不语,津津有味地借着稀薄的月光看着。似乎很熟悉,想起来了,前年花花跟一只大黑狗在草丛中也是做着同样的事情。
这一夜,注定是石破惊天、波涛汹涌的一夜。根本没法数得清究竟梦里花落多少回,赵大虎十八年的怒火与狗剩他娘四年的干柴,相碰之下绝对不是盖的!令人惊讶的是,每次高潮的乐章奏起,屋顶上总有两只发情的野猫在做声纳的配合;每次剩下夜的寂寞之时,外面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存在;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这一夜,注定是难忘的缱绻的一夜。狗剩他娘高亢的女高音,赵大虎沉闷的男低音,加上屋顶外男猫的刺耳嚎叫,女猫惨烈的呻吟......四股完全不同又相似的波浪交织冲击汇合,以贝拓芬命运交响曲第四章第八小节的韵律奏响了若干年后才出现在联欢晚会上的《难忘今宵》。
难忘今宵 难忘今宵
无论天涯与海角
......
告别今宵 告别今宵
无论新友与故交 明年春来再相邀
青山在 人未老 人未老
......
土炕如床一般仿佛摇晃起来,狗剩宛如诺亚方舟上的英雄,随波荡漾,直至美梦中睡去,梦里轻车熟路抓住花花的长尾巴,摇啊摇;直至清晨的一缕阳光飘进屋子,醒来的狗剩发现抓住的并非花花的尾巴。
一条长长的、软软的、粗粗的、黑黑的物体被自己抓在手里,陌生而又熟悉。自己好像也有,却完全没有这般长长的、软软的、粗粗的、黑黑的。一只小手抓着有些费劲,两只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