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笑话了,你以为你是谁?”用力挣扎,之前受的种种委屈、痛苦全数袭上心头,谈帆不管自己力气根本不是陶夜羽对手,一心想著要从他手里摆脱出去,手腕给攥青了都不在乎,“松手,上班时间,你在大堂里这样拉拉扯扯像什麽样子,我命令你松手!”
他死命挣扎,豁了出去,另一只手也伸过来帮忙从男人手里掰开手腕。陶夜羽一时抓不稳他,低头看去时,却看到那十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有好几处贴满了创可贴。
他脑袋轰然一响,顿时愣了神,手上力道也放松,谈帆趁机把手抽了出去。
摆脱了钳制,本该伺机而逃,谈帆却没有动,握著手腕,恨恨看著发呆的男人,眼底渐渐发热。
“你到底想要怎样?”他干巴巴问他,“你不是对我一点兴趣也没有,讨厌我的死缠烂打吗?既然那样,讨厌就讨厌到底好了,你干吗要介意我去了哪里,做了什麽,跟谁鬼混?”
“我……”陶夜羽张口,却呆滞了好久,他也搞不清楚,这样突如其来的恼怒算什麽,他不是下定决心跟谈帆老死不相往来吗,为什麽要站在这里跟他纠缠他的私人交往?
他慢慢垂下视线,在谈帆贴满创口贴的手指上流连。
“这些伤,是因为要给我煲汤留下的吗?”鬼使神差的冒出这麽一句,话语中包含了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淡淡愧疚和心软。
随口一句,却成功的让握住手腕的人红了眼圈。
谈帆努力把眼底冲上来的潮热湿意压回去,紧紧抿唇,不想承认陶夜羽偶尔的柔声说话,会让自己顿时失去继续生气的动力。
陶夜羽见他皱著眉,挺翘的鼻尖慢慢变红,默认了是为他受的伤。心里震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怜惜蹿过心头。他忽然想到从认识谈帆以来,这个人就一直在背後为他默默付出,学生时代两人至交好友,他的粗枝大叶,总有他的体贴细心来弥补;做任何事,谈帆都会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考虑得周周全全、毫无疏漏。
即使在他俩闹翻,水火不容了这麽久以後,再见面,谈帆还是没有变。
不论是对他的感情,还是对待他的方式。
陶夜羽沈默了好久,上班时间已到,从周围经过的电视台同事渐渐多了起来,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这两个相对而立的人,看看俊朗男人不言不语的表情,再看看另一个似乎隐忍泪意的好看的男子,猜测两人间古怪气氛。
陶夜羽不动,谈帆也没动,直到某位重量级人物经过他俩身边,重重咳了一声,示意要丢脸回办公室去丢,不要站在大堂碍路。
陶夜羽才如梦初醒,看了眼飘过去的凌台,然後上前一步,再度把谈帆的手抓入手心。
“你──”
谈帆本能以为他又要对自己大吼大叫,想把手抽离,男人却像学生时代那般自然而然牵起他的手,低沈声音暖暖响起:“我带你去上药。”
虽然谈帆一再警告自己不准做出丢脸的举动,但他还是在给陶夜羽带到台里的医务室,轻柔掀开创口贴上药时,很没出息的掉了眼泪。
男人保持著沈默,动作快速的拿起消毒棉擦拭伤口,在看到谈帆左手中指的指甲盖给菜刀削去了一半皮的惨状後,男人素来稳重的眼眸抖了抖,手上动作一停。
谈帆问他:“更血腥的新闻现场你都看到过,怎麽这点小伤反而看不下去?”
男人滞了滞,苦笑,没应声。他把伤口处理完,效率很快,动作却放得很轻柔,谈帆恍惚间,觉得他俩又回到了读书时那般两小无猜、相伴相随的温情日子。
陶夜羽把目光移到他脚上,犹豫著问:“是不是脚也受伤了?”那一瘸一拐的动作,他暗地里认真观察了一下,才发觉是因为脚背有伤,而不是他原本假设的那个不可启齿的地方……
谈帆抿唇,把头别开,“……不要紧。”
话语刚落,脚已被男人抬起,褪去了鞋袜,露出给烫了一个硕大血泡的白皙脚面。奇怪的是,与素不相识的男人在床上赤裸相对,纠缠云雨时,谈帆都不曾红过脸;此刻只不过在陶夜羽面前将纤细足踝露出,他竟然有种给他看到光裸身子的羞窘感,陡然双颊绯红。
不自然的把脚往後缩,想重新塞回鞋子中去,无奈男人抓得死死,他动弹不得。
陶夜羽叹了好大一口气,拿了一管烫伤膏药,挤入手心,再慢慢涂拭到谈帆伤处。虽有清凉感觉传来,但烫伤的地方毕竟很痛,谈帆咬著唇,低低叫了一声。
“忍著点,一会就好。”男人并没有停止涂药举动,但他越发放轻了手指力度,尽量不惹谈帆更痛。
他真的是很久没有这般对自己温柔了,谈帆鼻子酸酸的,为了掩饰,索性把头靠到半蹲在他身前的男人肩膀上。陶夜羽有一瞬间的僵硬,但不知为何,他没有如从前一般,当机立断的把人推开。
医务室沈寂无声,谈帆紧紧靠在陶夜羽肩头,尽管这个弯著腰的姿势不是很舒服,他就是不想从男人宽厚的肩窝处挪开。他如此眷恋陶夜羽的气息,眷恋到竟然恨不得自己双脚都烫伤,好让陶夜羽一直这麽耐心的服侍自己。
一管伤药很快涂完,陶夜羽帮他把鞋袜都穿上,然後直起身来,轻柔,但坚定的把人推回椅子上坐好。
“下次不要再做傻事。晓晓会替我做便当,她比你拿手得多。”
谈帆像给人打了一闷棍,怔怔靠坐椅子上,看陶夜羽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