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啊?”陈大爷记得这个年轻人,前段时间每天都来问程乂在不在家,很不凑巧啊,刚好那几天程乂处理父母的丧事,经常外出,这个年轻人一次也没碰到过程乂在家的时候,结果过了几天程乂每天在家他又不来了。
石晏清手里紧紧攥着口袋里的东西,有些急切地问:“叔叔程乂回来了吗?”
陈大爷觉得他也太倒霉了,对他有点同情,“小伙子,很不凑巧啊,你早来半个小时就能找到他了,他已经走了,没走好长时间,不过你肯定追不上了,有什么急事还是打电话吧。”
石晏清那一瞬间眼睛都红了,低着头,看上去伤心地不得了。
“咋了?小伙子,程乂欠你钱了?不要担心,叔叔了解他,他不会借钱不还。”
手指摩挲了一下口袋里的东西,石晏清继续问:“那叔叔您知道程乂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吗?”
“那我不知道,他说他去旅游了,很长时间不会回来。”
石晏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说:“谢谢叔叔,那我先走了。”
待到石晏清的身影消失后,狭小的值班室里响起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缘分啊……”
——
夜里起风了,程乂拢了拢外套领口,步伐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石晏清跟在他身后,一身的黑色,就像他的一道黑影子。
程乂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他问:“你那天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不要动。”石晏清握住程乂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银白色的戒指套在他左手无名指上。
“好看么?我选了很久。”
程乂静静地看着石晏清的手和他的手交握在一起,无名指上的戒指确实很漂亮,就像他们身边这片被月光照得发亮的湖水,他半晌才道:“我曾经恨过你,因为太讨厌你,所以选择了忘记你。”
“恨我?”石晏清念着这两个字,似乎想把它们记到心里去。
“那时候我想,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就不会喜欢你,我不喜欢你我爸妈就不会死,”程乂松开石晏清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他的情绪看上去有些激动,“为什么你们都要死?”
石晏清看着程乂,神色晦暗不明。
“只有我一个人……”
程乂神情恍惚地说完这句话后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石晏清表情大变,伸手去拽他。
“程乂!”
湖面上砰得一声惊起一阵阵涟漪,很快又恢复平静,风吹起片片波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不是死了吗?
程乂捂着抽痛的额头从床上坐起来,他明明记得自己因为爱的人全部死了,觉得活着毫无意义,所以跳湖自杀了。
但他现在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有人救了他?
程乂在这个房间里看了一圈,纯白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看着也不像医院。
“你确实已经死了。”门口有人说。
程乂看了过去,“陈叔?你怎么在这里?”他记得刚才门口好像没有人。
陈大爷佝偻着腰走进来,“我也是这里的一员。”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程乂此时心里全是疑惑。
“这里是监狱。”陈大爷说。
“监狱!”程乂瞪大双眼,惊愕道:“我没犯过法怎么会进监狱?”
陈大爷苦笑着摇头,“在这里自杀就是犯罪,每一个自杀的人死后都回来这里服刑。”
“我死了?”
陈大爷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说你年纪轻轻地为什么要自杀?唉——”
程乂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活不下去了。”
“大爷也是自杀过的人,自然知道活不下去了才会自杀。”陈大爷随手一拉,竟然从墙里拉出一张椅子坐了上去,“来这里的人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坐牢,本来该活到多少岁就坐多少年的牢。第二个是帮这里做事,能减刑。大爷那个看门的工作就是这里派的。大爷年纪大了,做不得别的事……”
陈大爷说着,往空中一抓,一只信封出现在他手上,他看了一眼,把信封递给程乂,“小程,你的信。大约是上面派工作下来了,大爷还有事,就先走了。”
“陈叔再见。”
信封是用白色的光面纸做的,程乂拿出装在里面的信展开:
亲爱的程乂先生,
您好!
由于我们工作人员的失误,造成了您爱人死亡这件事,我感到万分歉意。
这件事涉及到我们内部的重要机密就不便与您详说了,望体谅。
因为是误伤,原本您的爱人有一次复活的机会,不过等到我们员工找到他的魂体时,才发现他的三魂七魄已经分裂成了好几份,掉落到不同的异次元中。
灵魂不全我们也无法复活他。
本来经由我本人和石晏清先生协商过后,我们一致决定将这一次复活机会换算为同等价值的赔偿交予程乂先生您。
哪知道你他妈的居然自杀了!!!气死我了我!!
由我们部门鉴定,您的死亡追根溯源也是由那件机密要事造成,所以经由我们部门全体员工一致投票决定赔偿您时光回溯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