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你现在还不是靠他们家的钱养着,积点口德吧。”
“又不是我造谣,他们家就是这么个情况,而且看着是做慈善,谁知道背后做什么,来一次这疯婆子就要疯一次。”
“就是,这小子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据说是个走后门的。”
为什么会有人知道这个?
“瞎讲什么,好好一个小伙子,你们吃他们家的,用他们家的,不够塞你这张臭嘴。”
“不是我说的,那疯婆子自己说的,姜家要断子绝孙。”
王奶奶怎么会知道?
“一个神经病的话,你也信。”
“你别说,这年头疯子的话,反而比不疯的可信多了。”
“行了,别说了,小伙子都听到了。”
够了,别说了!
“他有脸做,我有什么没脸说的。”
“小心赶你出去。”
“他敢,我也没几年好活了,他敢赶我出去,我就敢吊死在他家门口。谁怕谁!”
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恶劣?我既不认识他,也没有对他做过什么。
“谁在那里说话!”我无法忍耐地喊道。
“姜彤!”
我转过脸,身后的黑暗的走廊里露出郎涛的身影。
他几步就走到了我的身边,拽着我快速回到走廊里。
“你……”没等我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只听见啪啪几声肉块撞击硬物的闷响。
原本空无一人的大厅里,突然如同暴雨倾盆一般从天花板上落下了一块块柔软的物体。
它们形状像是一只只的扇贝,但细看确实一张张的嘴,嘴唇开合露出其中一条又长又黏湿的舌头。
从这一张张嘴中,不断重复着刚才我听到的那些话。
它不仅仅在重复,更是在地面上用蠕动,吞食着自己附近的嘴,咀嚼声混杂着正常交谈的人声,我只觉得惊颤。
我盯着这个场景,不敢想象如果刚才不是被郎涛拉回黑暗的走廊,会发生什么样可怕的事情。奇怪的是,这些东西,仅仅在大厅里活动,绝不会超出这个范围进入走廊。
“别怕,不过就是些嚼舌头的东西。”
郎涛毫不在意地碾过地面上的东西,完全无视被踩踏时它们发出的尖利的咒骂声和诅咒声,对我招手说:“跟上我,它们最多也就只能吞食同类,一逞口舌之快这种程度。快走,趁她还没有出现的时候。”
我看了一眼还没穿鞋的双脚,又看了看地面上密密麻麻互相咬食的嘴巴们。
“原来是这样。”
郎涛走回我身边,刚半蹲下扶着我的腰和腿弯,似乎是打算将我抱起来,可还没等真的实行,他突然后退了几步,蹲下来将自己的皮鞋脱下递给我。
“你穿上鞋跟着我走。”
“不行,这样你就要只穿着袜子踩上去了。”我摆摆手拒绝。
“或者我背着你走?”
郎涛没有说话,或者他说得很轻,被大厅里的声音都淹没了。
走廊里他的表情在黑暗中暧昧而模糊。
“姜彤,我不是你哥哥。”郎涛突然答非所问地回答道。
他又将鞋子强硬地塞给我,喊道:“现在闭嘴穿上,跟着我走。”
我被他的态度所惊讶,一时之间无法反驳地穿上鞋,紧紧跟在他身后。
即使穿着鞋,脚底那种踩上异物的触感,让我感觉鸡皮疙瘩直冒。
更可怕的是,我低下头就看见它们正咬着你的裤管随着你的动作一起移动着,将那不知道是什么粘稠的液体,顺着裤子的面料一直渗到皮肤上。
我边甩着脚,边走着。
在我前面不远处的郎涛明明连鞋都没有穿,但是没有任何一张嘴咬上他的裤管,甚至在他踩下的时候,它们明显努力蠕动着自己,试图避开他。
就这样,走廊口到大厅门口,不过十几米的路程,眼看郎涛都已经快到打开的玻璃门口时,我还正走到半路,艰难地在嘈杂的肉堆里移动。
“走快点。别盯着它们看,也别和它们搭话。”郎涛停下脚步,背对着我说道。
月光下,我发现他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几次想要转过头,却又停止了。
在这种混乱的场面下我突然想到:他在避开我吗?
怎么了?从房间里出来开始,他就很奇怪。
我一边想着,一边注视着他慢慢走着,甚至不敢快跑,既担心会摔倒,又生怕会将它们溅起。
就在我走到郎涛身边的刹那,大厅里的声音忽然变得整齐和谐,用同一种声音不断重复着大喊道:“她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