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你给了多少钱?”
“什么?”程子男动作做了一半,停在半空,看上去有些滑稽,“什么多少钱?”
他的胸口似是一窒,却强装镇定。简常廷垂下的眸子,没有发觉他越握越紧的手指。
“我的命,值多少钱?”
离家出走
程子男的脸,一下子煞白。他愣愣的看着简常廷,好像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简常廷冷冷的话语,再一次响起,他僵硬在空中的肢体,才有了感觉。
“我来猜猜,10万?还是20万?”嗤笑从薄唇中发出,简常廷看不见情绪的眼睛,脸上满是困兽的绝望,“是了,或许我没有那么值钱,一两万的买卖也是有人做的……”
“是谁?”程子男努力的压抑着自己,怒吼却依旧从口中喊出,“是谁说的?”
他粗重的喘息,鼻尖冒汗。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简常廷终于抬起头来,一双黑色的眼眸不再清澈:“恩?那应该怎么办呢?”他轻声问着,却像是在做梦一般的呓语,“再去找人灭口?”
“常廷……”程子男的呼唤,带上了一丝恐惧,“你……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
“每一个犯了错的人,都喜欢这么解释。”简常廷冷淡的打断了他的话,“程子男,没想到,你终有一天也会用上这么拙劣的借口。”
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盘旋。仅仅一个电话的时间,事情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真该死!程子男暗自磨牙,明天定要扒了封耀威的一层皮,若不是那该死之人依旧活着,事情也不会走到如此难堪的地步。
“其实……”程子男清了清嗓子,试探性的在床沿坐下。他偷眼看向简常廷,而后者的注意力却好似完全没有在他的身上,对他的举动也毫无知觉,“我的确让他们将你偷天换日的带出来,但并没有让他们杀你灭口。子弹是方容打的,房子是那伙人自己炸得,我要的是你,只是要你。”
“为什么要这么做?”简常廷的视线,依旧漂浮在不知哪个世界,他怔怔的看着,就是不看程子男,“是你向方家告的密,是你收买了我的兄弟,我为此受了伤,差点送了命,你却又将我拼死救回?”他终于将目光转向了程子男,找寻着他肩上的伤疤,仿佛只有那个能够让此刻的他安心,只有那个才能证明,程子男曾经对他的那些过往里,有一丝半点的真心。
可惜程子男穿着睡衣,那道说服他的痕迹,也就此隐藏。
“你究竟为了什么?”
“你。”程子男直截了当,“我当时只是想要你。”
“我?”简常廷终于笑了,少见的笑容,像一朵脆弱的花,带着些凄凉,“我简常廷无父无母,又身无长处,何德何能让程二公子如此费心。”
终于,终于说出来了。
这是一直以来,盘踞在简常廷心中的话。
他一直想不通,想不通这不求回报的爱。从小就没有温暖的他,何以得到如此厚爱?
程子男却猛的将他拉住,用力的双手,死死地扣住了对方的肩膀。这一个平淡无奇却又冰冷无比的吻,让他明白,那颗冰冷的心,难以捂热了。
他低下头,有些痛苦:“没有为什么。”他的手越发的用力,手指深深的抠入对方的身体,“我从第一眼起,就想得到你。简常廷,你知道吗?每当我看见你卑躬屈膝的跟在那个俞浩波的身边,我有多心疼?”
一番话,像刀子般直□了简常廷的心。他不是不知道曾经的自己有多卑微,只是被这样毫无预警的揭开,让他无法闪躲狼狈的自己。
“那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夺回你。”程子男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的弧度,“只可惜那时候,你连一眼都不屑看我。”
简常廷的心,有些波动。不是没有感觉,只是滋味太难复说。
他一动未动的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窝在程子男的怀里,闷闷的声音从胸口扩延开来,“你让我恨透了俞浩波。”
俞浩波?简常廷感觉到环抱着自己的身体,僵直了。程子男的呼吸,在他的头顶,这样的姿势,让简常廷根本看不清他已然有些扭曲的表情。
“你……就那么在意俞浩波?即使知道他对你不好……”声音里的颤抖,淹没在如水的夜里。简常廷一如既往的平静:“在乎是一回事,误会又是另一回事。程子男,是你让我误会了俞浩波,又骗我后来的一切。”
得知电话里说的一切的他,心中第一个想起的人,居然是俞浩波,满满愧疚让他放不下的,居然还是俞浩波。之前黑暗里的他,蛰伏不动,不是因为睡着,而是怕程子男发觉,干涉他寻找真相。
原来是他误会了俞浩波,俞浩波……没有想他死。即使讨厌透了自己与他的关系,他也没动杀机。
当年,不是没有去找俞浩波问了明白。只是事情败露,他在床上疗养了几乎整整一年,最后才拖着一个病怏怏的身体勉强能够下床。一起参加活动的兄弟,死的死逃的逃,俞浩波因为事情受牵连,也去国外避难了一年。简常廷根本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谁也找不到。
时间久了,心也就死的彻底了。
原来即使他没死,也注定跟不上俞浩波的脚步。俞浩波因为他办事不利而大发雷霆,匆忙逃去国外避难,甚至连他的葬礼也没来得及办。当简常廷从程子男口中听说了一切的时候,心早已凉的没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