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浩点点头,揉了揉太阳穴,叹口气说道:“今天在中无意间发现了我衣服上沾着的蒙顶茶碎渣,他告诉我说,碎渣上面沾有乌桕油。”
“乌桕油?那是什么?”
“就是炒茶时,为了防止炒锅会干涩,方便人工炒茶而在其上抹的一种油。”
“不对啊,这回蒙顶茶就是普通的机械炒茶,并没用到人工啊!”
“没错。问题就出在这里。”允浩搭在桌上的食指点了点桌面,继续解释道:“我后来将鉴定科的元素量分析对比了一下,比起没出问题的茶叶,出问题的那些里面,油酸、亚油酸的含量的确要高一些。”
“也就是说,往里面动手脚的那人无意将乌桕油带进去了。”
“嗯,虽然量很少,我们分辨不出来,但是在中分辨得出。”
有天轻笑了几声,道:“幸好及时来了个活鉴定器,不然地毯式搜索可要查死我了。”
郑允浩听出这其间几分揶揄意味,白了有天一眼说:“那现在范围就可以锁定到,贡院里那些会传统炒茶的人身上了。只有他们,双手碰了大半辈子的乌桕油,才会无意将乌桕油带进去。”
“所以你在烦什么?”有天耸耸肩。“据我所知,那些人大部分都是要到退休年龄了的,就算说一时鬼迷心窍,想在退休前赚一笔而受商业对手收买也不足为奇啊。”
“那你知道这对手是谁?”
“呵!现在这种时候咬着你尾巴不放的,除了玉露坊还有谁。”
“不仅如此。”允浩微微皱起眉头。“由于那帮人是跟着我父亲一起干起来的,如今也并未活跃在贡院舞台上,所以我对他们的情况算是一无所知。今天早晨把他们的档案拿到手时,竟然发现有一大半的人曾经在玉露坊工作过,这一下子可就要追溯到几十年前了。”
“你是说……贡院和玉露坊的渊源不浅?”
“我上午挑了些保守的问题去问郑适启了,最让我觉得奇怪的就是他的态度。”想到之前和父亲的交谈,郑允浩狭长的眼睛骤然眯了起来。“就算两家有什么历史渊源我不知道的,反应也不用像他那样唯恐避之不及和矢口否认啊。”
“嘶,说到这个我倒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有天支着脑袋,左手食指节点了点额头。“我有在玉露坊当保镖的兄弟说,他看到有人半夜还进出醴泉庭院,而且他怀疑是郑适启。后来我拿这个问俊秀,他也跟我肯定了,的确看到过有人凌晨跟他义父一起进庭院里。这事本来我想弄清楚了再跟你讲,现在看来关系挺大的。”
“按理说,这个针锋相对的关头,郑适启和藤原盛……不应该啊。”郑允浩自语着,十指交握,揉了揉。
“所以你觉得这牵扯的东西没那么简单。”
“你怎么看?”
有天叹了口气,半晌没做声,然后他舔了舔嘴唇这才正色说道:“我知道这么些年你对你父亲是什么态度。但现在一切都没探查清楚,还是不要先入为主的好。”
郑允浩垂下眼,神色颇有几分复杂。气氛略显僵硬,允浩动了动喉结,刚想说什么,敲门声便响起了。
“进来。”
“总裁。”唐茜推开门,欠了欠身。“您等下要和言先生商讨投资的事,可以动身了。我已经
吩咐姜司机在底下候着了。”
“嗯好。”郑允浩起身正了正领口,挑眼看到朴有天对着他秘书一副聊有兴趣的样子,不禁翘了翘嘴角,对唐茜吩咐道:“你把朴先生送下去吧。”
略显惊讶于郑允浩这命令,唐茜抿了抿唇,不太情愿地望向朴有天,刚欲张嘴却被有天抢了白。
“美人,请。”朴有天微弓起身子,修长微曲的手臂,恰到角度的笑容,一副绅士模样。
唐茜强装冷静的脸上,刹那还是不禁红了一下。她欲言又止,当即转身,踏着急急碎碎的高跟鞋步调走开了。
有天直起身,顿时自己哈哈笑开了。转头看到郑允浩对他摆出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有天忙咳嗽两声解释道:“我这不是闲情雅致,劳逸结合嘛。哪像你,为贡院的事情把自己搞得像老了十岁。还是说,你小子被谁收了心?啊?”
见郑允浩压根不搭理自己,有天毫不气馁地继续往他跟前凑,追问道:“是不是那个金在中啊?说到他,我还真是没好好接触过。今天看你提到他,诶说说看,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啊?”
郑允浩依然把身旁聒噪的人当做空气一般,按下电梯。
“六年的破镜重圆诶,一个人有多少个六年熬啊!你不好好讲讲就太不够义气了吧。”
允浩听了这话,心里不禁一坎。有什么东西他一直不太愿意深究而刻意回避着。人生的确没有多少个六年,但是明年之后有明年,错失一次后能有第二次,第三次,一切都还尚早,何况那个对象是金在中。
郑允浩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大步跨进电梯,转身露出来的依旧是那个云淡风轻的笑容。然后在有天欲抬脚的时候,嘴角一扬,按下关门的按钮。
“我操!”
朴有天骂了句,及时向后一跳,眼睁睁看着郑允浩的面容消失在电梯门后面。
郑允浩一出贡院,姜赫俊就为他打开了车门。
“美洲会。”
“呃……啊?”姜赫俊转过头,略显茫然地眨了眨眼。
“华润大厦啊。”郑允浩迟疑了一下,接着问道:“就算没载人去过……不知道么?”
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