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任之遥伸出手,一个努力的乖巧微笑,“爸,小痕呢?”
任之遥全身一震,脸色瞬间惨白。
洛莲缓缓转过身去,笑得妩媚又温柔,红唇如火,语气却冰寒,“之遥,苍痕呢?”
任之遥最终是带洛莲去了他与墨尘和墨痕藏身的地方。一处荒郊野外,一座死亡城堡。
我想忘也忘不掉的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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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黑暗的城堡里,血色蝙蝠不时飞过。
季冰扬赶来的时候。墨痕眼睛上蒙着黑带蜷缩在墙角,安静得像是睡着。任之遥跪在地上,跪在墨尘面前,两人交叠的双手,僵持着,手中一瓶纯黑液体。我被洛莲单手掐着脖子,盛有黑色液体的水晶瓶抵在我的嘴边,我犹豫了一下,便缓缓张了口。
季冰扬一枪击向洛莲如花的脸,子弹擦着我耳朵飞过,洛莲却鬼魅般地将下巴抵上我另一边肩膀。季冰扬果断扔下枪,大步走了过来。
“洛莲,你到底要怎样?!”离我三尺之远,季冰扬再迈不动步子,他终于没再笑了,沉重的愤怒令他邪魅的脸堪比修罗。
掐在我脖子上的手并没有多控制力道,过度窒息的我几乎是全身瘫软在洛莲怀里。她轻嗤一声,扬手一抛,水晶瓶划过完美的抛物线,被季冰扬紧紧攥入手心,再递至鼻尖一闻,阴沉的俊脸瞬间又寒了几分。
“所罗阎。”他冷冷地道出墨杀里极珍极毒的药物名称。一脸的无动于衷。
洛莲在我肩上半分愉悦半分疯狂地呵呵直笑,一边笑一边退,然后伸手狠狠将墨尘也掐入怀里。
墨尘睁着空洞的双眼,更加空洞地微笑。
“任之遥,为什么要让我如此恨你……三个孩子……最后一个,不亲自动手了吗?”
一只血色蝙蝠扑向墨痕肩颈,然后收拢翅膀没再动了。
空气里传来隐约的血腥味。
任之遥迎向墨尘缓缓抬起的脸,凄然美丽得惊心动魄。
“尘,洛莲是我姐姐。十七年前你杀死的,是她最爱的男人。”任之遥缓缓地站起来,双手微微颤栗着,睁大的清澈眸子水光隐约,“我主动爬上了那个男人的床,我抵抗不了她的媚术,因为我爱她。”任之遥忽然便笑了,清浅又无邪,他转身走到墨痕身边,坐下来,将墨痕搂进怀里。
血色蝙蝠嘶叫逃窜,水晶落地的声音相当清脆。
就像睡着一样。
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之遥哭泣,就如我从没见墨杀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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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生日,洛莲看着我的眼睛,轻笑,“紫尘,你最好将我杀了。”
墨杀在将毒药交给我的时候,冷冷道:“杀了洛莲,也杀了我。”
我双手合十诚心许愿:“如果真有上帝,请让我下地狱。”
掐着我脖子的女人是个疯子。我真实地感受到她指尖的战栗,鲜红的指甲嵌入血肉,引出更鲜艳的血液,蜿蜒了洛莲整只如玉手臂。
“季冰扬。”洛莲的声音扭曲成诡异的残忍,尖锐地刺穿心脏。洛莲拥着死人般的墨尘逸退好几步,我睁大双眼望着血色的穹顶,眼角余光,看见季冰扬缓缓走近的身影,一张俊美无双的脸,一脸的阴郁却是于我的无动于衷。
“你亲自喂紫尘喝下所罗阎,我便将墨尘给你。”洛莲笑得疯狂而媚惑,“自然,如果你爱的是紫尘,你……”
“我不爱他。”季冰扬近在咫尺的脸,微微一个之极邪魅的笑,便是全世界的天旋地转无边黑暗。
血红色的蝙蝠展开羽翼,在我脸上投下阴暗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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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冰扬,我应该恨你。”我轻叹,耳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墨尘被我们逼得裂心而死,任之遥喝下的才是真正的所罗阎,被他亲手毒死的不是真的墨痕,洛莲彻底疯了,她和墨杀一起死在被她毁掉的组织总部里,一把火烧了干净,我们死掉的一家四口被你遗弃得很干脆,你甚至将那座破城堡的门给封死了……你看,我都记得,我还记得你将我和墨尘放在同一个水晶棺材里,他手里有枝玫瑰花,我左手戴了个钻戒,我醒来后扔了玫瑰将戒指戴到了他的无名指上。”
我开始没心没肺般地格格直笑。
“季冰扬,你知道吗,我一打开棺盖,就扑来无数红色蝙蝠,墨尘很快就被吸干血了……我逃了开去。我用匕首剜了三天三夜的门,饿了就抓蝙蝠吸血……很恶心的味道……如果不是在匕首上看到那个地址,我才不想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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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叶街74147号。
任之遥在城堡后的森林里准备了一架小型飞艇,我的指纹是自动飞行的信号。
半昏迷地从飞艇上爬下来。空荡的街道,简陋的房屋,脚下柔软的草地,暗巷里隐约的呻/吟尖叫欢笑咒骂。
阴沟。穷人们的坟墓,活着的,死了的。
高耸入云的贵族天堂,在这里,我将彻底远离。
我瞄了写着“枯叶街74147号”的生了锈的小铁牌一眼,轻轻地拍了拍门。
“谁啊?”门内传来机械度相当低的电子音,是略带苍老的女声,那种一听声音就联想起皱纹的效果。
“天苍如洗……”五指在灰白的木门上缓缓划出斑驳的血痕,我咬破嘴唇说出下一句,便在强烈的疲倦下丧失意识。
——不见其痕。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好吧,季冰扬最初爱的是小染的爹地,洛莲是任之遥最爱的姐姐,墨尘又是洛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