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裳给他端了一盏茶来,夏芸接了,见篱二闷闷的坐在桌边,耸拉着脑袋,也不吭声,夏芸便端了茶凑到他边上坐下。
篱裳见状欲言又止,终究没说话,只一甩袖子进房去了,“碰通”一声狠狠的关上了门。
夏芸见这势头,火气不小啊,便凑到篱二身旁轻轻拉他,问他怎的了。
久别重逢,篱二这向来豪爽的粗汉子竟然难得的露出一抹苦笑,目光只幽幽的盯着他瞧。让夏芸没来由的瘆的慌,催问他到底怎么了。
篱二才开了口,沉着嗓子道:“俺今儿冲撞了位官爷,让人给赶出来了,和俺姐说了,她正生气呢。”
夏芸听了松了一口气,道:“嗳,我当多大事儿呢,让她发这么大火。”
遂安慰道:“你在那儿也不过做个门子,月钱又不多,也没什么前程,丢了也没甚可惜的,比这好的差事将来不愁没有。何苦来。”
篱二听了,苦笑道:“你说的是,这本也没有什么,只是还有一事……她今日问俺,俺就照实跟她说了,她才……”
还有其他事?夏芸听了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等着下文,人人都有颗八卦的心,虽然不厚道,但是见篱二这粗汉子这般欲言又止的样子,确实勾起了他的好奇。
然而,篱二却只又用方才那种使他瘆的慌的目光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抿抿嘴,没有下文了。
夏芸:“……”最讨厌人说话只说一半了!!!
篱二见他满眼星光的看着自己,随即又怏下来的样子,不由得苦笑了下,在他发上轻轻拢了拢,道:“这事儿还是以后说给你吧,俺现在说了还不把你给吓跑了。”
夏芸:“……”他想了半晌,终于熬不住了,才一脸视死如归道:“你该不会是犯大事儿了吧!杀人?放火?还是你把准姐夫给卖了?”
篱二听了不由得哭笑不得的敲了他脑门儿一下,“成日里脑子里装的是啥,俺像是干那种事儿的人么?”
夏芸点点头。
篱二:“……”
就这么坐了半晌,摸了摸他的头,篱二才道:“放心,俺没犯事儿,少操些心。”
……又来了,又是这种目光,夏芸觉得一定是自己一月没见他,生疏了得缘故,才会觉得这目光不对劲儿的,多处会儿兴许就好了。
见这话题就此岔开了,他也不便强人所难,便不再追问。转而从靴口中取出了钱夹子来,就着烛光,数了三十两银票给他。篱二见了,也没客气,便收了。
夏芸又问他以后打算干什么,篱二说先去那些大铺子里瞧瞧,寻个差事,寻不着也无妨,就单只放利银子也够他使唤了。
夏芸听了才放心去了,回了自己家。
秋月幽幽,月华皎皎,透过纱窗,第一次照进了窗边立着的粗汉子心中,原来,这就是……
见不着他会想他,苦苦相思,见着了,便高兴,舍不得放他离开。这样简单的感情,于他而言,却还是陌生的第一次。篱二悠悠叹了口气,自己配不上他吧,他那样的人,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
虽然看着圆滑,眼角常带着一抹笑意,那笑容却干净澄澈。通诗书,又不拈酸迂腐,待人仁善温柔,谁见了会不喜欢呢。
近日姐姐察出端倪,今日问起时,自己一时莽撞的向她照实承认了自己的心意,平白惹她生气。想到此,篱二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
夏芸回去后因为太累,草草洗漱了一番就上了床。
见床头卧着的毛团正在打呼噜,小小的毛绒身子陷在被子里,黑亮的猫毛在烛光下映着,很是乖顺可爱,不由得微微一笑,给它顺了顺毛,也倒床就睡了。没有过多思绪,第二日仍往夏府去了。
至午间,正是休息的时候,夏府里有婆子过来送饭,说是大奶奶赏给芸儿的。接饭的小丫鬟紫悦笑问道:“什么云儿、雨儿的?我又不认识,如何送?”
那婆子哈哈一笑,眉梢一挑道:“姑娘在内院,自然不识了,我告诉你个巧宗儿。你往那芳汀园里一望,瞧见那里面最俊俏的一位哥儿就是他了。”
紫悦听了面上有些害羞,一笑道:“奶奶说的跟神仙似的,那我定要去瞧瞧。”说着就提着饭盒轻抬莲步去了。
果然见院内立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生的冠面如玉,言谈举止更与别人不同,俊雅fēng_liú,不觉便红了脸,只将饭盒给了他,又吩咐了几句,夏芸连连称谢。
看着当真是个温润公子,谈吐不俗,紫悦羞红了脸便赶紧回去了。此间后话不提。
又过了几日,不想夏芸因日夜操劳,又正是入秋时节,没仔细身体,竟忽的病了。
清早时分,夏母百般劝他在家歇着,夏芸不依,仍旧挣扎着去了夏府。
一开始只是头昏昏沉沉的,到午后时分,竟发起热来,烧的全身难受,面色苍白。
因他素日待工匠们优厚,又温柔和气,很是得人心。众人觉出端倪,看出他病了,于心不忍,劝他回去养病,夏芸不依,只得罢了,便扶他在长椅上坐了。
午间送饭的婆子来,他也没吃下什么,就喝了点水依旧坐着。
☆、卿本良人
到了晚间,夏芸才觉得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了。
头也开始微微晃着,看着院内得景象都觉得十分模糊。以至于他看到来人时,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篱二怎么会在自己面前呢。
原来,今天早上夏芸硬撑着出门后,夏母便一直忧心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