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到母亲说:“要不是她比你大几岁,做儿媳妇也是不错的。”
夏芸听罢一口茶喷将出来,怀里的毛团吓得腿一抖,脚用力一蹬窜了出去,飞身跑远了。
夏芸咳了几声,缓缓道:“娶亲大事还是容后再议吧,如今我们家四壁空空,哪个姑娘肯往家里来呢,眼下还是讨生活要紧。”
夏母看着自家儿子,生的整整齐齐,温文尔雅的样子,想想也不愁娶妻,便止住了话。只道:“罢了,随你吧。我只是瞧着篱裳不错,随口一提罢了。”
夏芸舒了口气,又叮嘱母亲道:“那些不好的传言也未必都是空穴来风,我们两家相交甚浅,母亲也要多留心才是。”
夏母道:“这个我自然明白,只是你如今欠了人家救命的恩情,没来由将人明日就抛开,以后两家还是要多多来往才像话。”
夏芸应下了,见夜已深,便送母亲回房,又自己解衣歇下。
夏日蝉鸣声多,吵吵嚷嚷的让夏芸很是烦躁,翻了个身,见毛团正趴在自己枕边,蜷缩着小身子打着呼噜,轻轻的顺了把毛,不由得叹了口气。
母亲今日又提娶亲的事了,虽然搪塞了过去,但日久天长,终究不是个办法。他这一辈子事不可能会娶妻的,没得白白耽误了人家。
早年间,他就知道了,自己是个断袖。
一开始是难以置信又自责害怕,后来渐渐的接受了,但他如何也不敢同母亲说,只怕不孝的伤了她的心,就这样能瞒一日是一日吧。
☆、篱二挨打始学文
弹指一挥间,半月光景已过。桃李渐歇,黄澄澄的枇杷结在枝头。
夏芸这日闲在家中和苏若水下棋,围棋盘上摆满了黑白棋子,对坐的青年男子面上几分为难之色,认真的瞧着棋盘。
夏芸不由得轻笑道:“你输了,还是认了吧!”
苏若水狠狠的叩了下棋盘,无赖道:“不算不算,这个不算,我们再来一盘。”说着便一股脑儿胡乱的收了棋子要重来。
看着被搅得乱糟糟的棋盘,夏芸笑笑只能依他了,帮忙收拾棋盘。忽然听到门外一声巨响,门“哐当”一声被打开了。
来人是篱二。
正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张纸,面带愠色。
夏芸一惊,这气势,这阵仗,要打架?
……打不过怎么办……本能的看了眼旁边的苏若水,这怂货正缩在自己身后,夏芸嘴角抽了抽,看向篱二,哥,我最近没惹你啊。
见他往自己这边走过来,夏芸手心捏了把汗,苏若水在身后嘀咕道:“怎么回事?”
夏芸:“……!”我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呢。
见他怒火汹汹的逼近,夏芸吓得腿有点抖,正想问点什么。
却见篱二把手里那张薄薄的纸往桌上一拍,狠狠道:“芸儿,你给俺看看,这文约有猫腻。”顿了顿,又接着道:“那姓岳的欠了俺十两银子,却反咬一口告到官府,反要俺给那厮赔了十两,还让俺给挨了十板子!”
说完气呼呼的歪着身子坐下了,看样子打的不轻,又接着道:“可俺委实没看出这文约哪儿有问题!”
听罢,夏芸明白了原由,松了一口气,敢情不是来打架的啊,我就说嘛。
他一把将苏若水从身后扯出来推到椅子上坐下了。又将纸从桌案上捡起来看,沉吟半响,问道:“你这文约是不是在立成后,后来又给岳家的拿过?”
篱二愣愣道:“是……是啊,怎的?”
夏芸叹口气,指给他看,“你看,这边上几个的字若没有了,你再读读看。”
篱二面带难色,道:“还是你读给俺听吧,文绉绉的,俺看不出毛病。”
夏芸噎了下,只得读了一遍,又将它用通俗的市井话儿给篱二讲出来。
篱二一听,拍桌怒起道:“好小子,他竟然多加了几个字,这意思就反了!变成俺借他的了。这混球!俺找他去!”
夏芸忙去拉他,道:“莫急!你现在光天化日的跑去人家里闹事,是还想挨板子不成么。”
篱二点点头,从善如流道:“也是,我晚上去。”
夏芸:“……”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夏芸劝道:“你少生事为好,别去惹麻烦。”
篱二梗了梗脖子,明显没听进去。
旁边的苏若水拿起文约看了看,道:“篱兄,你就没好好看过再收下么。”
篱二道:“他写的文绉绉的,俺看不大懂,让帐房先生给俺看了遍就收下了,谁成想他敢背地里动手脚!奶奶个熊的!太岁头上敢动土了,非叫他一顿好打!”说完“嘶——”的一声歪了歪身子。
苏若水见状偷偷笑了下,转而正经道:“你和芸儿是邻居,也不拿来叫他给你看看!”
篱二嘀咕道:“谁成想能有这事儿呢!”
说话间,夏芸端了杯香茶给他,三人闲话。
苏若水手里拿着个榛子吃着,瞥了眼篱二屁股,道:“可上药了?”
篱二狠狠道:“俺在衙门稀里糊涂就挨了顿板子,回来就找芸儿给俺看这劳什子,哪儿顾得上呢。”
苏若水笑道:“那你可得赶紧回去上药了,晚上才有气力揍那猴崽子。”
夏芸推他,“就你会多事挑唆人。以后注意就好了,何必多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