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璃处理完尸体与石惟潇之后,也回到了戌园,看到床上鼓起的一块不明物,有些僵硬地伸出手,掀开裹得紧紧的被子。
被子底下,露出一张睡得并不沉的脸。
邵庸很快就被惊醒了,他本身就睡得浅,晚上少了个抱枕兼暖炉,加上心里有事,折腾许久才睡下,钟璃的动静虽然不大,却还是弄醒了他。
邵庸恶声恶气道:“干什么?”
“怕你憋死……”钟璃不自在地解释道。
“我憋死了你不是正好可以甩掉我这个包袱了?”邵庸哼了哼,抱着被子滚到了床的里侧,背过身不搭理钟璃。
留给钟璃的,就只有干干净净的一侧还带着邵庸体温的床板,被子床单全都被邵庸卷走了。
钟璃:“……”
钟璃做一次坏蛋都不成功,对付坏蛋只要态度比他更恶劣就行了,邵庸除了最开始时的震惊与失措,后来逐渐冷静下来就变成了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如钟璃所希望的那样疏远了他,可是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就比如这种时候,刚挑起钟璃说了句话,回头立马翻脸当路人。
钟璃无奈,四下也没有软榻和地铺,他只能和衣而睡。
耳畔是邵庸清浅的呼吸声,钟璃想了想,还是将带血的衣服脱了下来,换上干净的袍子,再次躺下。
床板又硬又冷,钟璃阖上眼还没过一个时辰,天空就泛起了鱼肚白,园子外头隐隐的有鸡鸣声。
习武之人通常都有个习惯,那就是睡眠都不深,一有风吹草动就能很快反应过来。
床上的动静很小,钟璃还是察觉到了。
小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安静了一会儿,又悄悄地爬了起来,悉悉索索将声音放轻。随即,钟璃便能感觉到他的身上多了一层还带着人的体温的被子。
邵庸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尽量不惊动到钟璃,他跨过钟璃修长的双腿,坐在床边穿上了自己的鞋。
打了个呵欠,邵庸轻手轻脚地摸到了门口。
打了盆水,洗把脸,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邵庸又到小黑屋里取来他配好的药,用小瓷瓶装了起来,贴上标签,细心收好。
往日这个时候石惟潇会准时前来报到,这一日自然是不可能的了……钟璃还不知道拿石惟潇怎么样了,即使留他一条命也不会让他好过的,这么看来风少悦也不会来了。
邵庸突然就觉得他起早了,其实既然知道那两个人不会来,他也无需代替钟璃去应付这两人了,况且他现在还和钟璃在吵架,早知道那床被子也不该给钟璃盖上的……
邵庸苦恼地发现,他居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山庄里的人似乎还没有察觉前一晚的事,依然有条不紊地开始了崭新一天的生活,丫鬟们忙忙碌碌奔前走后,家丁也一大早就开始打扫院子。
邵庸叹了口气,从厨房顺了一碟花生糕后就去看看卫若青那个园子里的情况。
他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凑上去,而是在门口晃荡了一圈,一边嚼着花生糕,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研究拱门前的陶瓷大花瓶。
听着卫若青住的小院里有些杂乱的声音,但大园子依然没有惊动,可见家丁丫鬟们不过是发现了半夜偷偷溜出来的小姐睡在院子里而行止匆忙,但卫若青身上整洁干净,又睡得香甜,想来是没什么大事。
邵庸听了一会儿,笑了笑,把最后一块糕点往嘴里塞,拍拍手准备离开。
刚迈出一步,就撞上了一个人。
“唔……”邵庸捂着鼻子抬起头道:“你是谁?”
男子十分年轻,面容属于英俊的一类,不过比不上石惟潇风少悦和钟璃,顶多算是个路人级别的帅哥。
路人帅哥疑惑地打量了邵庸一眼:“这话应该是我要问的,你是谁,为何要在卯园外面游荡?且我从未见过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邵庸眨了眨眼道:“那你又是谁?询问别人之前,应当把自己的姓名也报上来吧?”
男子道:“我乃絮州卫家的卫白。”
“卫白……”邵庸微微皱了下眉:“你和卫若青是什么关系?”
“你怎么会知道舍妹的名字?”卫白也皱起了眉道:“直呼女儿家的闺名多有不妥,这位小哥若是舍妹的朋友,也还请称呼一声卫姑娘……”
“好吧,算我口误了……你和……唉我怎么这么笨,你都说那是你舍妹了。”邵庸挠了挠头道:“你是卫……卫姑娘的哥哥?你们家起名字都是用的颜色吗?”
卫白从未见过思维如此不合常理的人,愣住了的同时也点了下头,尴尬道:“家族取名从前就有这样的习俗,不提也罢……”
“哦,那我也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了。”邵庸作了个掰掰的手势:“我还没吃早饭,下次见啊!”
卫白呆了一会儿,才追了上去:“等一下!你到底是何人!”
邵庸真不想和这个人说下去了,奈何对方的轻功比自己好得多,或者说邵庸根本没学过轻功,他只练了掌法,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那种,被卫白追上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人也真是个二愣子,邵庸才说了他是钟璃的小厮,对方立刻就拿出诚恳的道歉的态度:“竟是我误会了你,真是抱歉……邵庸小哥,不如我请你吃早饭,当做赔罪了吧?”
“免了免了,我的口味你也不熟悉,而且我还要等我家公子醒来伺候呢……”邵庸道。
卫白点点头:“那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