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之听了,好笑地摇摇头。我们正在这里低语,那苟才隔着酒桌道:“你们二人嘀咕什么呢?”
继之淡淡地道:“我们在说关上的事情。”
苟才一听,便不跟我们搭话了,只跟伯父还有下首的两位说话。
酒过三巡,苟才告醉走了,另外两人也相继走了,我便辞了伯父,跟继之一起步行回公馆。
今夜星辰暗淡,夜风打着圈刮进脖子里,让我不由的瑟缩了一下,本来还有点醉意,这下是完全清醒了。继之见状,不动声色地侧身帮我挡了挡,我感激地对他笑笑,“不觉炎夏已过,秋天就要到了啊。”
继之并不接话,只是沉默地走在我前头一点,挡住了迎面吹来的凉风。
我们沉默着走了一路,我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继之回头不明所以地看了我一眼,问我,“笑什么?”
我不理他,继续笑个不停,继之终于停了下来,无奈地看着我。
我终于停下笑来,歪头看着他,道:“我笑方才苟大人明明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一上来就说久仰久仰,还对我说些什么俊朗不凡的话,拿我当小孩子逗呢,大哥现下,不也是拿我当小孩子对待嘛!”
继之愣了愣,方知我说的是他方才的举动,喃喃道:“你在我面前,可不就是个小孩子吗.....”
“......”我有些懊恼,却又无言反驳,继之长我十年,我在他面前确实不敢称大,可他此举虽是关爱,若我是个无知小童就好了,偏生我如今好歹也是个大男子汉,还处处让他照料,心中实在不妥。
继之见我漠然不语,想了想,道:“老弟可是懊恼方才苟才的话?这有什么可懊恼的,他虽然是逗小孩子的语气,但说的确实事实,你确实是俊朗得很,就连大哥,也是自愧不如的。”
我一听这话唯有失笑,却突然也想通了,因我年幼,继之才处处关切,这份关切在旁人看来那绝对是求之不得的,如今他对我好,我便尽心为他做事报答他就是。因想通了这些,哪怕继之当我是个小孩子说的是违心话,我心中也有些高兴起来。
“我并没有懊恼,但大哥还是别打趣我啦,外头好冷,我们走快些吧!”
说罢不等继之回应,自己先提步走了出去,继之稍后几步跟上来,我们这次并肩走着,我顺便将今天去关上的事情说了。继之道:“查案的事情不急,述农今日跟你说了什么?”
原来他对这些事情也感兴趣,我便将述农说的刘主事的故事说了一遍,继之听罢,也叹了一回,不过又笑起来,道:“说到底,还是述农没有老婆惹的!”
我听了也好笑,顺口就说,“大哥不是也没有老婆吗,可要当心这种这种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啊!”
话为落音,我就发觉身旁的继之有些僵硬,脚步也杂乱了起来,我赶紧缄声,偷偷歪头瞧他的脸色,只见他板着张脸,嘴唇紧抿,一副苦苦压抑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继之对自己的婚事一直回避,自己不提,别人更不许提,就连他老太太提起也要翻脸的,我在他面前提了好几次,哪一次不是弄得尴尬收场。我在心里暗暗打自己嘴巴,心想这下该怎么收场!
我一路纠结,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生怕又不小心说错话惹继之生气。就这么暗自懊恼着,不觉到了公馆里,继之破天荒的不去书房,而是直接回了上房,我心知他绝对是生气了,可又不知道他这气到底是来自于哪里?是因为我提了他的婚事,这没道理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之常情啊!是因为他觉得我一个小辈一个外人没有资格提他的终生大事?那就更没道理了。
思来想去,我也是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好,第二天起来,揽镜自照,发现眼下两团乌黑,双目无神,一副萎靡之极的样子。
一直到早饭,继之都没有来找我,我让人去请,却回说继之已经到关上去了!
我犹不死心,问那家人,“老爷什么时候走的,有给我留话吗?”
那家人回道:“今日大早就走的,什么也没说,小的给大人牵马,想着平日里师爷都是一起的,便问了一句,哪知大人什么也没说,打马就走了。”
我当时的感觉真是五味陈杂,心说我不过是说一句你没老婆的话你居然就连招呼也不打就走了!我这都是为了谁好!若不是他老太太苦口婆心的请问劝劝他,我才懒得管这些事情,我自己都都还没老婆好么!
昨日还因为他拿我当小孩子而别扭了一回,今日他索性连我都无视了!这么一想,心中既不甘,又有些委屈,饭摆上来,也没什么食欲,略略动了几口就放下了碗。
我发了一会儿呆,心里还是不甘心得很,这种感觉真是让人难受又难耐,我噌一下站起来往外走,心说你不叫我,我今日还就不去了,来南京这么些日子都没好好逛过,今日我就随便逛个尽兴!
这么一想,我又踅回来,拿了那五十两的银子带在身上。
☆、赌气
我此次出来,全凭一口气憋在胸口,等正真走到了大街上,却发现不知道该去哪儿。
我来南京这么久,一次也不曾好好逛过,如今人群熙熙攘攘,到处都是热闹升平的景象,我却愈发茫然起来,我到底该去哪里呢?又想我这般置气出来,又有谁知道?哪怕我在外头流连再久,到后头,还不是得回吴公馆里去......如此一来,我顿觉没什么意思,赌气置气都是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