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黑眼睛盈满了哀伤的泪水,爱德华遮住自己的眼睛,躲开雷蒙特伸出的手。
「……对不起,我不应该不经确认就怀疑你,是我不对。」
雷蒙特用双手圈住那张发青而不停颤抖的小脸,就像过去他安慰这位小友人一般,轻拍着这位情绪激动的青年的背部。
「我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算了,就当我没问过。是我不好,不应该问你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而伤害了你。」
雷蒙特抱着身材苗条的爱德华的肩膀,不停解释着。
的确,对着一位身为自己最忠诚仆人之一的青年,询问他是不是同性恋着,就跟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小偷一样,是非常严重的侮辱。
即便爱德华有同性恋的癖好,只要能忠心耿耿服侍自己就好了,雷蒙特转念想着。
「就算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都没关系。我很清楚你服侍得比任何人还要好,我也知道你比任何人还要纯真善良……」
用手帕拭干爱德华濡湿的眼角,望着这位总是佯装冷静的青年如今心慌意乱的样子,雷蒙特这才注意到,爱德华是遭到美国男子的强迫而无法拒绝。
雷蒙特望着这位被强迫带至树荫底下,根本没有反抗余地,然而还要因为这件非关自己责任的事被主人责备而感到哀伤不绝的年轻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种无礼蛮恨的行为,对爱德华来说是多么残酷的虐待啊!
回想起当时自己看见爱德华他们所感受到的不悦,与其说是因为在自己的字邸里发生污秽的行为,倒不如说是因为长年在身边服侍自己,总觉得彼此应该是无话不谈无事不晓的爱德华,竟然会让自己撞见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对不起,你继续工作。一早就让你感到不愉快,是我不好。」
雷蒙特握着爱德华的双手慢慢把他带回餐桌旁,爱德华也对情绪失控的自己感到很不好意思,总算恢复了镇定的表情,在嘴中喃喃道着对不起。
虽然如此,因哭泣而濡湿的眼角,看起来比平常还要稚嫩几分。
「我相信你。就跟小时候一样,比起任何人都还要信任你。」
依然颤抖的双手重新在杯中注入红茶,雷蒙特伸出手安慰般轻拍爱德华的手,爱德华只能轻轻的点头示意。
之后爱德华又用袖口轻拭了眼角好几次,可是雷蒙特都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总算把视线移回报纸上股价栏的雷蒙特,因为注意到雷诺克斯家所拥有的纺织公司的股价在一周内慢慢下跌,而皱起了眉头。
父亲刚来到中国时所买的油田其生产量已经开始逐渐住下跌,这件事也开始在商界慢慢传了开来。
在中国大陛横行霸道的日军封锁铁路,而国民党跟*的内战使得道路寸断,这些都是造成油田生产量无法固定的原因。
身旁站了一位脸色惨白低垂着头的青年,在不愉快的气氛当中,雷蒙特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卖掉油田,不礼貌地用单子撑着下巴,用叉子搅动着那盘开始变冷的炒蛋。
iv
事情就发生在将于两个星期后举行婚体的十一月的最后一个礼拜。
雷蒙特在爱德华的陪伴下,沿着黄浦江西岸林立许多关税及外国资本家漂亮办公大楼的中山东一路,乘着黄包车急速朝北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