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卫先生,您回来啦,很久没看到您了嘛”一向熟稔的看门保安冲着卫正岳招手致意。
“恩,辛苦了。”卫正岳友好地笑着刷卡进了小区。
经过雕着几头小石狮的人工湖,再走就能看到漆得花花绿绿的各种健身器材,几排小长椅安静地沉睡着,举着电动剪刀的园丁十年如一日地“咔咔咔”修剪着草木。
卫正岳恍惚中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中间发生的那些事情瞬间消弭不见了,他还是过去的那个自己,拖着或疲惫或振奋的身体,提着新鲜的食材或许怀抱着温热的栗子,走过漫长时光中的无数个黄昏,走过熟悉的景致,回家。
忽然间内心混淆交织着无数种不知名的情绪,有惶恐,有不安,有战栗,还有一份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期待。
他又很恼火,闵言看到他肯定又要气得上蹿下跳,口喷毒液,像只被踩了尾巴的野猫一样,竖起锋利的爪子恨不得把你挠得满脸血印。他很苦恼该如何对付这样的闵言。但如果闵言心情好的话,这个点应该舒舒服服地蜷在沙发上悠闲地刷着平板,任由液晶电视自顾自地播放着,至于是在放动物世界还是法制新闻他就置若罔闻了,可能手边还有大堆的零食,如果看到自己开门会不会毫不犹豫地将大把的薯片往自己身上砸?
卫正岳想到这里皱着眉头担忧地看了眼自己昂贵的西装,想着到时候该如何躲避这些飞来难防的暗器。
“叮咚”电梯到达。
卫正岳走出电梯,望着熟悉的大门,忽然无法抑制地激动起来,那是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悸动,心脏狂烈跳动着几乎到了嗓子口,他脑子被按耐不住的兴奋与忐忑烧成了一片,只剩下唯一的意识“我要回家了。”
努力平复了心情,颤抖着将钥匙塞进了门孔,屏住呼吸。
打开门,迎接他的是无际的黑暗,滞固的空气中带着一股久不居人的陈腐气息扑面而来。
卫正岳呆滞地打开了客厅大灯,屋子有一点空旷,干净得有点敷衍匆忙,一看就知道不是精心打扫过的屋子,那个杯子要搁在这里,这个玩偶得放在那里的带着主人式温情的整理,而是一个陌生人急急忙忙完成任务般的处理结果。
闵言走了。
也是啊,像他这种温室里的花,只要没有了旁人贴心贴肺地照顾,过不了多久就会凋谢的。他离开了这里,回到了那个有无数人鞍前马后照顾他的大别墅。可能在离开后的第二天随便派了个人来这里打扫了下遗留的残骸,也带走了小猫咪,只留下这一屋子连墙壁也反射着冰冷的空荡。
卫正岳几秒前沸腾的心顷刻跌入冰窖,刚刚设想了无数种面对闵言的场景,却独独没有想到过一点——他可能已经不在了。
心脏扯开了一个大口子,呼啦啦地刮着风。卫正岳靠着墙壁茫然抬头,忽然觉得这头顶上的灯光泛白苍凉得真叫人睁不开眼睛。
匆忙取了合同文件下楼,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这房子教他陌生,明明窗户紧闭的屋子教他冷得脚底窜凉。
进了车内,打开暖气,卫正岳仿佛浑身被抽干了力气,久久不能动弹,白日里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
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登上微博,他其实不常玩微博,关注的也是几个美食博和健身博,很快便刷到了闵言几日前发的一条,定位是冰岛的雷克雅未克市。
并没有文字,只有一张自拍。
剪了刘海后露出来精致的眉眼,显得有点稚气单纯,眼底却是云淡风轻。并不是平日里张扬或者轻蔑的笑,屏幕上的人笑容很淡很浅。
卫正岳痴痴地看着,目光下移,看到了闵言捧着热饮的左手,中指上干干净净,没有了戒指,那枚内环刻着“w”的情侣戒。
卫正岳目光剧烈抖动而后涣散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