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正岳试探着坐了下来,与闵言中间隔了一个空位。心中胡乱打着话稿,却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忽然眼下瞥见了闵言紧握在一起冻得通红的双手,大概是刚在厨房打下手时冻的,葱长的手指本来就白,现下冻得都能看到皮下青色的血管,关节通红。
卫正岳并没有多想,下一秒就上去用自己的手掌包住了闵言的手。
卫正岳的手心干燥滚烫,闵言并没有抽出手,任他包着,始终没有看他。
卫正岳心中泛起了奇异的感觉,好像又重新回到了高中那年的雨天,他们的第一次牵手,那份牵扯着灵魂的骚动。
他侧头看着闵言长长垂落下来的眼睫毛,手下不由更用了力。这让他想起了以往的每个冬天,闵言是偏冷体质,一到冬天手就冷得像块冰,卫正岳就是这么握着他的手往自己胸口上带,慢慢煨热。
“好了!”卫妈放上了最后一道菜,看到沙发上的两人不由欣慰地笑了。
闵言抽出手起身。
卫正岳望着自己虚拢的双手,仿佛指尖还余留着闵言的温度。
三个人坐在饭桌上,颇为和谐。
卫正岳看到了桌上的油焖虾,不假思索地从厨房取来一只小碗,舀少许虾汁盛放其中,开始抓起虾,熟练地去头去尾剥壳,将完整的虾身丢进小碗中,不多时,小碗里就堆叠了十几只虾。
这其实不是他刻意所为,而是在过去无数岁月里潜移默化中形成的习惯,就好像早上起来要刷牙,第一杯咖啡过后要看报纸,这种十几二十年的习惯在你大脑还没发出指令之前,你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在你不知不觉中深入骨髓,烙进血肉。习惯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卫正岳见闵言并没有夹过一只虾,以为是他没看见,就把小碗往他那边挪了挪。
然而闵言也只是捧着饭碗小口吃着,筷子永远机械地伸向那盘离自己最近的西红柿炒蛋上。
卫正岳有点不是滋味。
卫妈看着面前明显闹矛盾的两人,开始打圆场:“正岳,你看看这盘醋溜土豆丝,那土豆都是小言切的。”
卫正岳夹起一根土豆丝,像看西洋镜一样观察:“哟,这还会切土豆丝了呢,瞧这块头大的。”说罢偷偷看了一眼闵言,发现闵言还是低着头吃饭。
卫妈忽然感慨起来:“看你们两这么多年了,我也是放心了。小言呐,我们正岳有时候拧得狠,一根筋起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就让他自己拧着去,别理他,啊。”
卫正岳有点心虚地低下头小声嘀咕:“妈,你说什么呢?”
一言不发的闵言忽然放下碗,动静之大惹得卫正岳与卫妈同时诧异地看着他,闵言开口:“阿姨,我们已经分了。是他在外面找了人。以后我可能不会常常来看您了,但您永远都是我的长辈,要是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推开凳子起身:“我吃饱了,就先回去了。”
在卫妈震惊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卫正岳沉沉地低下了头,忽然发现,刚刚闵言,从头到尾都未曾看过他一眼。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