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转身,他看到路西菲尔竟也在看着自己,冰蓝的眼睛里不经意间流露的也许是揣测,也许是疑虑,也许还有不信任。
然而在那个瞬间他们的目光交汇,撒旦叶的心里竟忽然异常地踏实。不信任也好,疑虑也罢,只要他的目光能注视着自己,所有的负面感觉便烟消云散。撒旦叶不禁疑惑,这是自己的独占欲么?
撒旦叶微微一笑,不料天使此时已收回目光,又捧起茶杯,兀自喝茶了。
一切好像又回到对视之前,然而对撒旦叶来说,此一时,此一刻,一切似乎又都不一样了。
天使拿茶杯的动作那么优美,那娇嫩鲜红的玫瑰花瓣在清澈的水里浮浮沉沉,竟好似也带上了某种诱惑。
侧头看着他的动作,撒旦叶像受到某种蛊惑般,竟不想漏下每一个细节。
玫瑰的香气如此粘稠,带着水一般的张力与质感,如同透明的蝶翼,扑打在他们周围。
他看他张开丰润的唇瓣,在茶杯上浅浅地啜着,那失落的戒指在他的中指上闪着流萤般的光泽,而无名指上,还有一个小小的伤口。是他留下的。
是他留下的。他偷偷地抿了抿唇。唇边还残留着血的味道。
那伤口忽然触碰到了他心里柔软的地方。让他有了一种明悟。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总是在不经意间追随着他。在神迹酒吧里,他就对这个天使有莫名的好感。他不知道这感觉出现在什么时候,现在回想也毫无头绪,也许在他谱了曲子的时候,也许在他对着花尤发感慨的时候,也许在他为了戒指和自己较劲的时候……可他知道这份感觉并不来自于戒指也并不关乎发色,而是在他没有发觉的时候就支配了他,让自己跟着他来到这里。
他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天使的要求,而他本可以找机会将戒指抢过来的。细想起来,他们偶然的相遇里,契约与交易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合情合理的借口。
他觉得不可思议!他觉得有些兴奋!
可他忽然又迷茫了。
他化名摩洛在天魔两界往来,这么多年来只对金发天使有好感,对其他人的诱惑都是不屑一顾的。可眼前的天使根本没有露出头发,他的好感又从何而来呢?难道梦只是梦,这么多年来苦苦的寻找都只是一个幻觉,喜欢金发天使不过是他的自我暗示和yín_luàn的借口罢了?
原来他梦寐以求的爱情,不过如此。
爱情终归不是一个符号,而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他吸引着他,而这次吸引了他的,到底是什么?神秘的身份?未知的任务?
盯着杯子里的玫瑰花瓣,撒旦叶的心不由得漂浮了起来,也在随着花瓣旋转。他跃跃欲试。他想知道答案。
这一刻的确有些不同。
这种奇妙的感觉不是在天使们身上所体会到的单纯的占有与情欲,更是一种欣喜与甜蜜,还有一些无法说清的东西,难道是情人节的关系?
撒旦叶又觉得有些遗憾。如果不是太执着于得到戒指,刚刚逝去的凌晨,在神迹酒吧,他们是不是还能更进一步呢?
不过也没有关系,他有点享受这个过程了,他相信这场狩猎结束后,猎物无法逃出自己的手心。
胡思乱想中,撒旦叶又偷看了天使一眼,看到他覆在面容上的银白色面具,忽然想起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平复下纷繁错乱的心情,撒旦叶重新露出自信的笑容。
这个情人节不寻常。
☆、光暗之名
休息区的这一角非常宁静,只是偶尔有几个魔族自远处楼梯处上上下下,发出轻轻的脚步声。撒旦叶见时机已到,就从容而大方地坐到路西菲尔身边,柔声问:“老板,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我们之间的交易,跟名字有关系么?”天使清冷疏离,举止雍容高雅,一举一动浑然天成,并无做作,只是每每回应的语气太冷淡了。
冷漠的态度像在撒旦叶暧昧的心境上涂抹了一层薄冰,拒他于千里之外。可撒旦叶本身气场强大,又对自己的力量非常自信,所以面对路西菲尔在天界足以压倒众人的冷傲没有特别的感觉,完全沉得住气。
又暗暗向路西菲尔凑近了些,撒旦叶沉静地道:“我们之间的确是交易没错,但萍水相逢对你来说可能没什么,对我却别有意义。告诉我又何妨呢?”
“你的意义与我无关。”路西菲尔道:“你只要记得做什么就行了。”
“天使大人,城门前你故意激我使用特权,看在我仍坚持交易积极配合你的份上,告诉我你的名字又何妨呢?”撒旦叶笑得斯文,人畜无害:“既然你关于上流社会的那套说词都是蒙人的鬼话,我们都坦诚一点,对彼此往后的合作也没有坏处呀?说得明白一些,你的目的是找地精王,还得用着我不是吗?”
“你在威胁我么?”路西菲尔已经心中有数,魔族一直在怀疑他。
“老板,”撒旦叶压低声音道:“不管你什么身份,私自给天使带路是有风险的,你让我做这么危险的事,拿出点真诚来也是应该的吧。”
“既然有风险,还答应我?”
撒旦叶察觉天使在怀疑他的动机,也许也在怀疑自己的身份,故作淡然地说:“当然,交易么。”
“只有交易?”
撒旦叶想到刚才那些暧昧的想法,心中一乱,微顿了顿,笑着反问道:“商人眼中只有交易,你说还有什么?现在怕我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