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儿
没有人向对方告别,没有人问你要去哪里。
江芸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这地方是毒,毒死了她的心尖,毒死了她的主君。她只能不断逃避,逃离这漫布了任远香气的城市,希望寻个方圆落脚。
他们矗立了很久,没有人先开口问何时走,直到雨越下越大,他们仍不肯离去。还是守卫陵园的老人,看着他们叹了口气,催了一声。
是啊,是时候了,任远,我以后永远不来看你,你弃我离去,留我苟活,我恨你一生,不愿见你。我说过只要你活着,那句话,我便日日夜夜伴你身旁,你竟连一点念想都不留予我。任远啊任远,我恨你。我再也不来见你。
江芸眨眨眼,落下泪来。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用力闭眼,转身大步离去,再没回过头。
他们各自相伴,在心中告别。
只有墓碑上新印上的碑文,衬着他们各自离去的背影
“此吾心上人,
愿结白发妻。
今生无尘缘,
来世不可欺”
从那以后,没有人再见过江芸。她带着任远家中散落的行李箱和几个物件,和脖子上的他的骨灰,永逝在风中。再没回来过
这件事随着岁月的沉淀与消融,便也终于画上个句号。
吴江和刘子铭那天的打斗中,谁也想不到吴江会为了瘫倒在地的刘子铭,在最后关头抗住那歪倒在地的陈旧货物救了刘子铭一命
刘子铭看到了,那最后时刻吴江爱怜的看着怀间吴青的日记本然后暗自深邃情长的眼神,那是温柔的眼光,那是对心上人的最后的告别。
然后将他推到冲进来的叶风怀中,他再也没回过头,握住拿笔记本一同消失在火光中。孤独又决绝。
他作恶半生,给他们带来万般地狱的开端,却又在死生的最后,为刘子铭再次带来新生。将万恶终结。
这世间哪种情爱是可以用语言表述的呢,如叶知秋与叶风,如他与任远,如吴江与吴青。
兜兜转转之余,无论怎样逃脱,都逃不过世间的方圆,逃不过爱人情长的眼眸。
那死生的契阔,他们从未想过放弃,只是希望以一种身份能够长久依存,哪种身份其实都可以。无论此生是否再见。但前提是,我们都活着。
即便此生不见,恨的咬牙切齿,
却也要千万记得一句。你一定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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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变得陌生,陌生又隐忍。
他们等待着,等待一处□□将他们引爆崩溃。
泪水早已决堤,将情感憋在心里,憋在棺舟里。
警察也来找过他们,那个伤了任远一刀的小矮子自了首,被抓进去判了七年。其他人也都相应的有了处罚。只是带他们去做个笔录,也就了结了。
可这件事中失去的人,又该怎么了结。新闻报纸上也只登了州市工厂火灾死亡两人,任某,吴某。是啊,他们成了别人眼中的某某,却不知这某某是谁人心上的心尖和六年的手足之交。
距离那次从任远墓上回来已经过去小半月,叶风越来越沉默,叶之秋特别担心。
连阿毛都有些讪讪地,不敢上前。吐着舌头,摇摇尾巴走开了。
她知道因在哪里,知道他们还怀着要为任远报仇的心思。这无穷无尽的罪孽要到何时才能了了。
叶知秋这几天过得心惊胆颤,看着叶风又心疼不已,他最近总是会在睡梦中惊醒,梦到那夜的火光,叶知秋他又有些消瘦,骨额轮廓更加分明。
最近叶知秋有些心不在焉,沈玉言也理解她的处境。给了她几天假,让她缓缓。
她只当是叶风的事,所以没有深想其中含义。便道了谢离去。
沈玉言垂眼,低声叶知秋,我就再给你最后几天,以后,你别怪我。
叶知秋回到家,还是那么静,静得连一颗针掉落都如此清晰,她抬眼环视了一圈,厨房餐桌上的饭,还是原封不动摆在那里,阿毛悻悻的趴在餐桌对面的墙角边的窝前,悲伤地瞪着眼睛看着她。她有些不忍,叹了口气,抬起手拨开眼前的碎发,低下身子换好拖鞋,走到阿毛身前,看着餐盒里的空无一物的食量,最近有些疏忽了,
阿毛伸出舌头舔了舔叶知秋摸着它额头的手,往她怀里蹭了蹭,好似在安慰她。叶知秋心有些发涩。摸了摸它的毛,便转头看向那紧闭无声的屋子。
已经快一周了,如果不是她在,还能多劝劝他吃小半碗饭,不然他是不会动筷子的。他自从那日回来之后便一直是这样,静静在屋子里,学校公司哪里都不顾。他的眼里只有床头上的相片,相片里是他们干净的少年。
叶知秋走过去,拖鞋走路的声音,在这屋子里倒格外的分明。她推开门,兹拉的一声。床上的人儿还是畏缩在床上背对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