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琦瑛。”三皇子忽然说了不相干的一句话。
林慧玉不明白他的意思, 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文琦瑛看着眼前的人, 比起先前瘦了许多, 一身素衣更衬得她腰肢不盈一握, 一双翦水秋瞳在巴掌大的脸上显得愈发大了。他心里忽然变得柔软, 声音更显得轻柔:“琦瑛是我的名字。”
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即便知道了你的名字,我也不能连名带姓的叫你不是?虽然心里这样想着,林慧玉还是点头应道:“我记住了。”
闻言, 文琦瑛也微微的点了点头。没有人开口说话,一时间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听到烛火燃烧的声音, 轻微的噼啪几声。林慧玉坐在凳子上,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下巴也开始一点一点的。这些天,她着实累坏了。眼看她就要从凳子上跌下来, 文琦瑛不由得干咳了一声。林慧玉闻声蓦然睁开眼,看向他有些赧然的说道:“失礼了。”
“不要紧, 姑娘回去歇息吧。清理财产的事不要着急, 慢慢来。”说着,文琦瑛便将装着财产清单的匣子递了过去。林慧玉站起身来, 走到他面前接过匣子。正要告辞,忽然文琦瑛又道:“且再稍等一下。”说着, 他看向侍立在一侧的宫女, 道:“把那个系着红丝带的盒子拿来。”
宫女没有立刻动身, 看向文琦瑛有点犹豫的说道:“可是, 殿下——”
文琦瑛的眉头微皱,声音变得严厉起来:“叫你去,你便去。”
那宫女听了这话,方才慌忙一福身,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她再次进来,手里捧着一只长方形的赭色木匣子,奉到文琦瑛面前:“殿下,东西拿来了。”
文琦瑛拿过木匣,亲手递给林慧玉,说道:“拿去补养身体。”
林慧玉接过匣子,福下/身去:“谢殿下赏赐。”
文琦瑛闻言眯了眯眼,道:“不是赏赐你的,是送给你的。”
两者有什么区别吗?林慧玉此时累得脑子里只剩一滩浆糊,只想快些回去休息。便抱着匣子,向文琦瑛告辞之后,离开风华居往回走去。那匣子上系着鲜艳的大红色丝带,在晚风里飘飘扬扬,十分惹眼。
回到听荷院中,林慧玉将匣子递给秋萍,让她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按照类别收起来。自己则跟着碧云,到净房里去洗漱。收拾干净之后她回到房中,却看到秋萍捧着那匣子在等她。“怎么了?是什么东西,怎么不收起来?”林慧玉一边往梳妆台前坐去,一边问道。
“姑娘,这东西太珍贵了,你看——”秋萍将匣子打开,捧到林慧玉面前,递给她看。林慧玉漫不经心的朝匣子里看去,只一眼,便怔住了。却见匣子里面的红色丝绒垫子之上,静静躺着一只雪白的大人参,根须俱全,有手有足,都已经快成型了。人参身上系着鲜丽的红线,更显得它的肥白。这样好的参,林慧玉还是第一次见到。站在一旁的碧云伸过头去看了看,咋舌道:“天啊,这可真是难得的好东西。我跟着姑娘,可真是长了见识了!”
秋萍的眼神有点忧心,说道:“姑娘,三殿下为何要送我们这样珍贵的东西?”
林慧玉想起了从前上京路上发生的事情,倒没有像秋萍想得那样多,只说道:“既是好东西,便好好收着就是了。不要随意糟蹋了,将来,说不定有大用处。”
秋萍答应了一声,阖上盒盖,将其小心的抱在怀里,却没有立即离开。林慧玉一边任碧云为她卸下头上的钗环,一边在镜子里看着秋萍的脸,道:“还有事吗?”
秋萍张了张嘴,却又不说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林慧玉便笑道:“有话尽管说,只要你说得有道理,我绝不会怪罪你。”
秋萍看了看林慧玉脸上的神情,见她不似作伪,方才开口说道:“我看三殿下,待姑娘不一般。”
林慧玉脸上的神情不变,说道:“一般还是不一般的我们待后再说,你究竟想说什么?”
“奴婢现在与姑娘说这些,或许还太早。而这些话,本不该我们来说。但是,姑娘现在只有二姑娘一个亲人了,不得不为自己打算些。我说了,姑娘不要生气。为人妾室,即便是皇家人的妾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俗话说宁为穷□□,不为富人妾,还是有道理的。姑娘,你觉得呢?”
林慧玉脸上的神情淡了下去,轻声道:“秋萍,你僭越了。”
秋萍闻言跪了下去,却依旧看着林慧玉说道:“姑娘,我知道这些话不该我一个奴才秧子来说。可是,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姑娘因为一时的行差踏错,从而坠入万劫不复之地。这些话,句句都是我的心里话。姑娘,为人妾室这条路,真的不好走啊!”
秋萍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只是,她的反应这么激烈,真的有些奇怪。大户人家的丫鬟,几乎都以做上姨娘为最大理想,像是鸳鸯那样不愿为妾的丫鬟,是极少见的。而且她林慧玉和三皇子,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碧云见秋萍这么固执己见,有些急了,忙朝她使眼色:“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快些向姑娘请罪,即便有什么想头,以后慢慢再说就是了……”
“碧云——”林慧玉示意碧云闭嘴,转头又对秋萍说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肯定是有原因的吧?起来说话,我没有生气。”秋萍真是想多了,她好不容易再活一次,可不是为了给谁做妾来虚度光阴的。成天待在后院里,看着巴掌大的天空,期待着男人的宠幸,和好几个甚至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