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间咖啡屋。
莫小天点了一杯咖啡,坐在窗边。秦锋、吴艾坐在他的对面。
“之前的事情,秦锋都跟我讲了。继续吧,我们听听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吴艾对莫小天说。
莫小天叹了口气:“姑奶奶的那个人,心里是爱这秦锋的爷爷的。那件事情以后,秦兴良被扣押,姑奶奶心里却一直想救他。”
随着莫小天的讲述,莫锦玉穿着一件红色碎花的薄布衫,蹲在门口洗尿布的场景似乎呈现在吴艾和秦锋的眼前。他们似乎亲见到冰凉的水浸到她的皮肤上,引发了一连几个喷嚏的样子。
这时,莫启国跟几个随从几次想要拉住莫锦玉,都被她推开了。
不多时,张诊跟郭启昌赶了过来。
“夫人,您还没出月子,再这样下去会拖出病来的。”张诊小声地对她说。
莫锦玉瞥了张诊一眼,继续做着手中的活儿。
张诊有些尴尬。他跟郭思昌对视了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份报纸对莫锦玉说:“这是一份《民国日报》,大夏民国已经通告全国,即将强行渡江进军江城和江汉了。”
莫锦玉没有做声,仍是继续洗着孩子的那堆尿布。
“夫人,您看,秦将军那边,我们若再不将他请回来,他的处境就危险了。”郭思昌从张诊手里接过报纸,展开在莫锦玉面前。
莫锦玉将头一偏,然后站起来,在围裙上擦擦手,转身朝厢房走去。
莫启国立即冲上去拦住了她的去路:“姐,此时此刻,您究竟是怎么想的?”
莫锦玉拉长着脸,冷冷地说:“让开!”
莫启国微微侧了一下身子,莫锦玉便快步走进了厢房,重重地将门关上了。
“这究竟是怎么了?”郭思昌迎上去问道。
“都怪我。”莫启国低着头,“只顾着救张诊将军,把姐夫一个人扔在江城。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处境。”
“你看这事儿怎么处置?”郭思昌转过身问张诊。
“我去跟她谈谈吧。”张诊道。
张诊示意众人都退下,独步来到莫锦玉房门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夫人,张诊十分感激您关键时刻出手救了我的性命。我也向您保证过,保全您全家人的安全。如果您到现在还怀疑我的真诚,那么我亲自回到江城,将秦将军换回来!”
门开了,莫锦玉站在门口,面色冰冷,毫无神采。面对接踵而来的变故,她无暇沮丧,更多的是茫然。没人知道她的内心是怎样的挣扎,她不愿意说,只是极力隐忍着那些流不尽的泪,伤不完的心。
“安排一辆车,送我们母子和启国三人去江城。”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简短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秦将军现在处境不妙,您这样去只会有更多危险!”
“那你是派人将他以战犯的名义绑过来,还是告诉希日帝国那边,你们是一伙的然后受到一路追杀?”莫锦玉问得张诊无言以对。
“他是我的丈夫,战犯白冲希的表弟,差点葬送金口起义的弃军之将!你现在让他回来,他的尊严、他的未来在哪里?”莫锦玉低下头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的眼睛瞬间模糊了,一大串眼泪掉下来,落在地上。
“您想好了?”张诊问道。
“如果您还念着我是将军夫人,就照我的话去做吧。”莫锦玉的声音在风中颤抖。
“我会安排两个随从,保障你们的安全。”
“不用了,您安排一辆车,送我们到江城城下。我们自己走进去即可。”
“那以后......”
“张将军。”莫锦玉抬起头,打断了张诊,“谢谢您信守承诺,也没有怪罪我丈夫。人这一辈子各安天命就好。就像您也无法确保投诚大夏民国以后的日子会一帆风顺一样。”
“我也是为了两万多将士的生存。”张诊尴尬地苦笑。
“你更是为了你自己,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莫锦玉正了正声色,继续说,“你跟大夏民国要求过职位和封地,这就是你的私心。我是看在帮助你确实能够帮助更多的人,所以决定作出牺牲。因此你不必谢我,谢你自己的命好吧。”
张诊张了张嘴,却不知应该再说些什么。
张诊离开以后,莫锦玉慢慢地回到床上躺下,守护着秦光民。看着孩子熟睡的样子,她小声地啜泣起来:“儿子,妈妈会尽全力保护你。倘若以后的路上遭遇什么不测,妈妈来世再给你补偿。”
长夜漫漫,听着外面士兵的喧哗、起事后热闹的声响,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无主的孤魂。对于未来,她没有资格预知,唯有朝着自己的心去选择,也许才不会后悔一生。
她的心,只装着秦兴良。
这天夜里,她独自照料着孩子,直到天明。
东方发白的时候,她从床上撑起来,为自己挑了件蓝布旗袍,然后坐到镜前略施粉黛。她忽然觉得十分放松,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车已经在会馆外候着了。
她微笑款款地在莫启国的护送下,抱着孩子上了车。
“启国,照顾好夫人。”郭思昌对莫启国说。莫启国点点头,跟着上了车。
车启动了。
张诊和郭思昌还来不及跟莫锦玉说些道别的话,那辆车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了。张诊隐隐觉得,这一去或许再也无法见到秦兴良和莫锦玉。他佩服那个女人,可惜她却生在了错误的时代,作出了错误的选择。
“莫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