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欣睡着以后,莫小天敲响了秦锋卧室的门。
秦锋坐在窗台前,叼着一支烟,有些轻蔑地看着他:“所以你是在挖那女孩的墙角?”
莫小天愕然:“我不介意,她也不介意,无所谓吧。”
秦锋叹了口气道:“我的奶奶,你的姑奶奶,那么痴情的一个女人,为什么你就没遗传到她一丝半点儿呢?”
莫小天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你别说,我那吴艾表哥现在非要逼着我将整理的材料给他呢,他说他想拿来写小说。”
“你材料分析得怎么样了?”秦锋问。
“我已经整理到你爷爷进西国那一段了。”莫小天回应道。
“拿来我看看。”秦锋道。
莫小天来到客厅里,从茶几上掏出一摞文档拿到秦锋面前。
“我去,你这是在浪费纸啊,做成电子文档不就好了么?”秦锋说。
“你知道,我一看电子文档,就会不自觉地启动淘宇系统。我现在真的很头疼,这玩意儿应该怎么卸载掉啊。“莫小天拍了拍脑袋,”没办法,所以就打印出来呗。”
秦锋翻动着莫小天的文档,逐字逐句的读着,被莫小天的文字架构能力深深打动了:“你这文字功底,干嘛拿去给吴艾写小说?你自己写得了。”
莫小天笑了笑:“我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比不上我表哥。”
“你开篇这段,连明末清初那位欧阳直公在《蜀警录》中写的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未治蜀后治,这样文绉绉的句子都能用在一份科学分析文件里,我水土不服就服你!”秦锋拍了拍莫小天的肩膀。
“我只是觉得这句话说得十分在理。古蜀有李冰的建设、文翁的教化,诸葛的治绩,杜甫的创作,一千多年的历史文化积淀,造就了蜀人独特的性格特质。满清最后一年,蜀人掀起保路运动,又成为武昌起义的序曲。多么宏伟的历史!”莫
小天啧啧称赞着。
“你真是物理系高材生么?”秦锋皱了下眉头。
莫小天笑了笑:“秦兴良去的西国,跟古蜀不是很像么?”
秦锋叹了一声,莫小天说的不无道理。
西国作为希日帝国政府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又将承担起国家兴亡的重要责任。
莫启国跟随秦兴良,乘坐黄包车在市区采办生活物资,他发现这座城市并不如在火车上时秦兴良吹嘘的那般美好。除了春来路、东大街,东、西御街到祠堂街,蓉城几乎没有一条像样的大街,就连城市中心的皇城一带也全都是弯曲狭窄的陋巷以及拥挤不堪、东倒西歪的竹编粉壁街房。
从皇城城门洞进去,直到至公堂,一路上尽是一片用废旧物搭建起来的横七竖八、望不到头的棚户区,难以数清的无业流民在这里栖身,就连皇城城门洞外的两个大石狮子也被棚户的竹席所淹没。曾经人头攒动的皇城坝如今成为三教九流汇聚的场所,那些耍把戏的、卖打药的、摆赌盘的、看相算命的,似乎彰显着这座城市的颓废与衰败。
莫启国朝皇城坝东西两侧望去,成片的棚户区杂乱了视野,无边无际。更让他吃惊的,是皇城坝东面居然有一个约摸二十余米高的垃圾山,熏天的臭气传过来,令他不得不召唤车夫加快脚步。
他们顺着皇城坝朝北边走去,黄包车夫向他们介绍说这里就是小市。然而,在这里丝毫看不见任何一处繁华的商业,遍街站着的都是无业游民和大量从农村躲避饥荒过来的妇女。
“这些人聚在这里做什么?”莫启国眉头紧锁,忍不住问道。
“蹲着在这里盼着哪家官太太带回去做车夫或者保姆。”黄包车夫答道,“着也要看命。长得好的,兴许还能去大户人家做姨太太;命不好的就只能被地痞变卖卖到青楼或者鸦片馆做一辈子苦力。”
莫启国思忖着,这里真的就是自古以来兵家必争的大西国吗?倘若李冰、文翁、诸葛孔明和杜甫等人生活在大西国,看到如今的景象,又会是怎样一番仰天长叹?
回想这些日子,他内心的矛盾不比莫锦玉少。本来可以跟着张诊留在襄阳,他却选择跟随姐姐和秦光良来到西国。当西襄渐渐消失在看不见的远方,过去的一切和远方的家人只能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他的想象中。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竭力劝阻莫锦玉留在西襄,竭力阻止这场命运的悲剧发生。仅管这个悲剧的导演,是他的姐夫秦兴良。事已至此,他只能为姐姐舍弃自己的一切,保障她不会堕入秦兴良可以预知的结局中。
就在莫启国陷入无尽的思索时,一个瘦弱而文静的男人忽然拦住了他和秦兴良的去路。就在莫启国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瘦瘦高高、穿着军装、跨着白马、戴着眼镜的老头时,秦兴良一个大步从黄包车上跨下来,毕恭毕敬地对老头敬了一个军礼,热情地叫道:“夏二哥,咱们居然在这里见面了!”
莫启国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就是秦兴良时常提及的夏知时夏二哥。他依稀记得在秦兴良的描述中,夏知时曾远赴日本求学,后来加入帝国创始大会,还担任过北伐军西**总司令,是川内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夏知时从白马上一跃而下,牵着缰绳站到秦兴良面前,皱着眉头略带嘲讽地说:“你这个民国吕布,怎么被董卓大人赶回原籍了?”
莫启国一听便知道夏知时是在拿吕布的事儿暗指秦兴良与刘湘之死这件事情中那些难以言明的瓜葛。当他将目光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