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途师父站在薛莹的客房窗户边,凑过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查看着,最后还十分好奇地伸出手指头舔了舔,做出一个要戳破窗纸的动作。
薛莹正好回来,看见她这样不禁大喊了一声:“明途师父!”
这窗户原先有破洞,夏天时不觉得,后来天气慢慢转凉了,晚上的时候往房间里灌冷风,冻得她睡不安稳。她只好跟寺里要了窗户纸和浆糊,花了两天的时间好不容难以才将重新糊了一层。
她年纪小个子矮,光用桌子还不行,还要加上椅子才够得着最上面那一层,糊个窗户纸惊心动魄的,好不容易安生了,要是明途师父捅了个洞,那不是又得重新来过?!
明途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一脸纯良无辜地解释道:“我就是觉着你这窗户糊得太难看了,想试试看够不够结实而已。”
薛莹对于她的性格已经无话可说了,只好无奈地转移话题:“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明途看看她身后:“明觉呢?”
“她说有事找主持,先走了。”
“哦。”明途揉了揉鼻头,难得地有些不自在,左顾右盼好一会才重新找到了借口,“那个,我就是来看看,你那字练得怎么样了?”
要查看功课吗?
还真是稀奇啊。
薛莹推开门,拿出自己平时练习的成果。
看见那么一大堆东西,明途还挺惊讶的:“你写了这么多?”随便翻了翻,点头,“还不错,就是太拘谨了些。这练字可不能停,而且就照着我给你的练,知道没?”
“是。”
明途放开那些东西,又找不着话题了。两人沉默了许久,明途终于忍不住了:“程瑛说你性格还挺开朗的呀,在酒泉别庄还经常跟那些小孩在一起胡混,怎么在我面前就那么木呢?”
“那,明途师父要跟我一起玩捉迷藏吗?”
明途的脸瞬间僵硬了。
“又或者玩老鹰抓小鸡?过家家?扔沙包?”
薛莹越说明途的脸就越垮,最后终于放弃,挥挥手:“好吧好吧,我知道了,这感孝寺确实不是给小孩玩闹的地方。”
薛莹将被明途翻乱的东西一一收拾好。
“你想离开吗?”明途忽然问。
“我?”薛莹想了想,“随遇而安吧。”
刚刚穿越来的时候,她很想要变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但事实证明那只是一时的。幼儿的游戏终究有被厌烦的时候,玩闹之后她也需要一段时间静一静。
当然,她想要的静一静也不并不是像现在这样呆在感孝寺修行,一修行就是半年那种——她再怎么成熟稳重,有时候也会觉得这种生活太枯燥了。
只是,她毕竟是个成年人,考虑问题的时候不能真的像个小孩那样不顾前不顾后,修行是换取另一个人平安健康的代价,理智告诉她,这笔交易还是非常划算的。所以,她也不能抱怨现在的生活。
“你果然不像我……”明途喃喃,有些失神地往外走去,“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是看不开啊看不开。”
今天这是怎么了?明途师父和明觉师父都神神叨叨的?
薛莹看着明途师父离去的背影,觉得一头雾水。
……………………
“明天你就可以下山了。”当明觉师父这么说的时候,薛莹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也是,眼看着就要进入初冬了,转眼间,半年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修行了这么长的时间,日复一日单调枯燥,她都忘记时日了。
“正好明天明远要下山采购,你就坐着马车走吧。还有,明途说她今天不想见你,明天也不想见你,道别什么的就免了。明年……记得回来就是。”
“回来”这两个字让薛莹心头一震。当初她从学校毕业无处可去的时候,主持师父也是这么说的。
不论是前世的感孝寺和现在的感孝寺,都算不得一个温情脉脉、充满欢乐的地方,但是,恐怕也只有这两个地方会对她用“回来”这两个字了。
“那我要跟主持说一声吗?”她问。
“不用。”明觉忙着手上的活,头也不抬,“感孝寺不兴告别那一套。”
明觉师父这个样子,也是不想要跟她告别吧?也是,前世里她外出求学,大家也没有进行过什么正式告别之类的,或许出家人就是如此脾性吧。
第二天一大早,她收拾好当初带来的简单行礼,把明途师父的字帖也打包好,没多久,明思就过来帮着她拿行礼了。
看见是明思,薛莹松了一口气:昨天看见明心的时候就发现她有点难过,要是今天来的是明心,她还不知该怎么安慰对方呢。
将她的行礼放在马车上,明思终于开口了:“明心被明经师叔罚去挑水了,挑了水,就好了。”
薛莹有些瞠目结舌:用体罚来安慰人,这一招也太绝了吧?
不过也是,跳了担水回来,明心累个半死,什么伤感不舍估计都烟消云散了。
明远师父照样是有些冰冷的神色,待她上了马车便策了一下鞭子,老马识途,接下来都自己走了,根本不用明远师父再做什么动作。
一路无语,到了月亮湖,一大群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看见马车,最激动的是巧丫,远远地就听见她的大喊大叫:“来了来了,小姐?小姐!”
“巧丫。”顺子婶虽然拉了她一把让她注意自控,但脸上也是一片焦灼和期待,脖子伸得老长。
顺子叔没说话,就是不停地搓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