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当请同学吃了顿早餐,唐祎却偏偏要还钱。
周鸣当时觉得,这个刚从日本来的转学生,对什么事都有种可怕的认真。
不仅如此,唐祎还从校服里抽出一条项链,道:“为了防止我忘记,这个先放你那。”
那是一条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项链,银色的细链系着银色的吊坠,在清晨的阳光下灿灿地折射光芒。
不等他拒绝,唐祎从脖子上取下来后给他戴上,小心地叮嘱:“帮我保存好了,我一有钱就还你。”
那年的周鸣浅薄无知,低头看了看,只当是街边买的项链,顶多两块五,就没什么心理负担地收下了。
不过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是铂金,项链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是顶级的好,在小县城里能抵半套房……
他把项链塞进衬衫里,贴着皮肤,小小的金属块上还残留对方的体温。
“放心,放我这绝对安全。”
唐祎看了眼他的领口,忽然笑了。
那样的笑脸,周鸣至今都记得,仿佛一阵穿堂风,孤倨引山洪。[1]
想到这,周鸣心口又沉又疼,这样的感觉太熟悉了,每当想起唐祎时就会如此。
看看手机,推测隔着一片海的岛国时间,虽然已经很晚了,但还是忍不住打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接通。
“唐祎。”周鸣先开口:“想问你件事。”
“嗯。”
“你……”周鸣握紧吊坠,临时改口:“你在干嘛?”
唐祎叹气:“想我就直说。”
周鸣:“…………”
“刚下班。”
“这么晚……”想想都觉得辛苦,他声音低下来,“准备回家?”
“不啊。”唐祎尾调扬了扬,“去pub看看有没有顺眼的。”
“……打扰了,挂了。”
周鸣真打算挂电话,却被对方拦住:“回家回家,累得都直不起腰了,哪来的精力去找男人?”
“有精力就去找了吗?”皱了皱眉,周鸣有点闷闷不乐,但他又清楚自己没立场去反对。
“不高兴了?”唐祎轻笑,“不高兴你来日本,我带你去最好的酒店,开最贵的房。”
周鸣禁不住他的调戏,脸上发烫:“你能不能……有点节操。”
唐祎正好走到楼下。
写字楼门口,一辆车已经等候多时。
他一手提着公文包,在台阶前站定,看着夜空话锋一转,道:“周鸣,你那边能看到月亮吗?”
周鸣抬头,夜空中,稀疏的云层浅淡,一轮弯月挂在空中,散发朦胧的光晕。
“嗯,看得到。”
两人静默了很久,站在各自的时区,同时望着天空中的月亮,直到唐祎问:“今晚月色,美吗?”
城市中灯火喧嚣,月光在大片光影的映衬下失去了原本该有的美感。
周鸣:“就那样。”
唐祎笑了笑,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奈:“我这边的月色,很美。”[2]
直到通话结束,周鸣都没问出关键问题。
又抬头看了会夜空,他将项链放回衣领里,决定不还了。
反正唐祎包子钱也没还。
而且私心里,并不想看他跟别人结婚。
一小时后,周鸣关灯准备睡觉,手机里却接收进一条短信。
0081开头的号码,问:“近期来日本吗?”
猜到是谁了。
但下周就是柏林总决赛,他抽不开身。
正要回复,一张图片发送过来。
大概是跨国的原因,信息加载半天加载不出来,他从床上坐起,有些烦躁。
最后,随着图片一点点加载出来,周鸣整个人都不好了。
黑暗中,瞳孔微微收缩,照片里的每个细节都没放过,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
良久,他移开视线,深吸气,告诫自己不能受诱惑,一切男色都是纸老虎,要以比赛为重,做人要敬业,要对得起自己的身份,一定不能冲动。
冷静了一会后,周鸣退出短信,打开东方航空app,订明天最早的一班飞机。
唐止回到楼上,来到薄晔的房门口后却没有直接进去,想了想,他先回到自己的房间。
打开柜子,第一层最里面放了一个黑色首饰盒,他拿出来,打开,里面端端正正放着一个六瓣莲的吊坠。
他看着那朵莲花,犹豫半天,最终还是塞进了睡衣口袋里。
满怀期待地来到隔壁房间,一推开门,却发现床上的男人已经睡着了。
唐止相当无语,他离开还不到一刻钟而已。
看他睡得那样沉,大概今天是真的累了
走到床边,不甘心地用脚踹了踹他,薄晔毫无反应。
唐止叹气,想做某件事时,天时、地利、人和,总会缺一样。他想,下次或许要跟薄晔商量着买一本黄历,择日进行。
没再打扰男人,他蹲到床头柜前,从抽屉里翻出便利贴和笔,写了几个字后,又从口袋掏出首饰盒。
便利贴卷了卷后放进去,他接着将首饰盒塞进了抽屉里。
做完这一切,一阵轻松,仿佛是把心放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