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让柳兄故作为难一下,叫蒋家自己出面,寻个什么守孝护陵之类的借口,说怕耽误了人家姑娘,把婚约给了了,这样在外头有个说法。”盛紘早有全盘计划了。
“这事难免有人议论,咱们吃点面亏,让柳家把脸做足了,他们念着好处,以后定然会多多提携枫哥儿!”
母俩你一言我一语,全然没有别人插嘴的机会,王氏呕的要命,只恨脑不灵光,一时之间想不出个反对的理由。明兰很坚定的低着头,不和王氏的目光接触,这的确是门好亲事,就是她,这会儿也想不出不妥之处来。
老转过头,满怀慈爱的去看长枫,好歹也是自己看大的,也盼他能一生顺遂,柳家族人出仕不少,就算官位不高,好歹人多力量大,将来长枫也能有个靠山。
盛紘忙叫他给老磕头谢过。
“孙儿不孝,又要劳烦祖母了,叫祖母这么大年纪,还为孙儿的婚事奔波,孙儿真是过意不去。”长枫说话永远是很动听的,红着脸,扭扭捏捏的像个大姑娘。
老笑呵呵着:“能给你讨个好媳妇,我便跑断老腿也是乐意的。”
大家又调侃了长枫几句,盛紘便叫他回屋读书了。
长枫面红若云霞,颊若桃花,眼中泛着几抹幽怨和悲催,他不敢和长辈对眼,只在离开前,用力的看了明兰一眼;明兰正大声向盛紘和老表示贺喜,凑着趣的说喜庆话,乍然看见长枫这样的眼光,她忍不住心头虚了一下。
她知道长枫的意思,不过她也不敢提出来。
长枫出去后,老和盛紘接着谈婚事要项,越说越投机,明兰见王氏脸色黑灰,想来是心头不痛快的,赶紧跟她说些山野趣事,什么逮野兔,筐野麻雀,泡温泉……
王氏渐渐提起了兴致,问道:“那温泉庄也在西山上?都说那是好地方,水温山暖,最能调神理气,泡温泉还能治病痛,你大姐姐身不好……”她拖长了调。
明兰很上道,立刻笑着道:“说的是,我早就想着这个了,我已吩咐了好好拾掇庄,回头待大姐姐身利落了,我就请大姐姐去温泉庄里歇两天;还有老和,咱们一道去。可惜五姐姐怀着身孕,不好泡温泉的。”
王氏见明兰温顺听话,心里很舒坦,又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咱家在京里就那么几个亲戚,你就是嫁人了,也不能忘了康姨妈,也让她们沾沾你的光……”
话还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盛老重重的把茶碗顿在床几上,面如寒霜:“嫁出去的闺女,是人家家的人了。华兰身不好,须得调理,那也就算了,娘家的七姑八姨一窝蜂的往顾家庄上跑,算怎么回事?投靠呢,还是打秋风?盛家还要脸面不要了?!”
盛紘素来爱惜羽毛名声,刚才听着王氏说那话还不觉着什么,这会儿却是一脸不悦。
王氏的脸色难看了,低声嘟囔着:“不就丁点大事嘛,明丫头如今风光了,还不兴帮扶着些娘家呀……”
老短短冷笑了几声,盯着王氏,慢慢道:“成亲这才多少日,往华儿处,往你和柏哥儿媳妇处,还有如丫头那儿,她前前后后都送了多少厚礼了!那些貂皮雪参,吃穿戴用,我忍着不说,你便当是旁捡的,恨不能多要些才好?”
当着小辈受数落,王氏羞愤之,她听出老的怒意,不敢再回嘴,明兰恭敬的站起来,端正的立在一旁,她一点也不想说话,盛家人也还罢了;至于康姨妈嘛,她只希望能少见她几次,见一回被训斥一回,她又不是m,被打了左脸还凑右脸。
厅内静谧一片,老缓缓扫了遍盛紘夫妇,似有深意的说了一句:“便如今日枫哥儿了,若真是好亲事,我便是拖着老骨头也会去张罗!可顾家?池深,水浑得厉害,这亲事当初可不是我中意来的。”
这句话说的王氏脑门冒汗,盛紘嘴里发苦。
老看了眼明兰,低头站在一旁,只见她尖尖的下颌,心头一阵冒火,提高了嗓道:“明丫儿是个懒散自在的,合该找个本分的寻常人家;那顾家却是个事堆儿,明丫儿才多大,小孩家家的刚成亲,又没个贴心的长辈看顾,处处不知底细,提着嗓眼过日,不知哪天就出了差错,她自己还顾不过来呢!这脚跟都还没站稳,就有人惦记着‘沾光’了?”
王氏面皮发烧,盛紘狠狠刺了她一眼,不是自己闺女,就不心疼了?幸亏长枫的婚事是他亲自去张罗的,不然,还不知成什么样呢。
明兰眼眶发热,努力不让眼泪冒出来,她知道这是老在给她立门槛,免得王氏一天到晚来替这个那个提要求。她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把水分挤出眼角,抬头走到老身旁,巧笑着:“老心疼我,怕我把婆家搬空了给娘家,回头叫人给撵回来!”
老忍不住嘴角一弯,明兰挽着她的胳膊,甜蜜蜜的哄着:“不过是几池温泉,别人就罢了,咱们自家人定然是要去的!到时候我给老和搓背捏肩,我的手艺,老最清楚了,到时候别舒服的爬不出池咯。”
老被她摇的发晃,用力拧了她一把,含笑瞪了她一眼,明兰转头对盛紘,表情认真,口吻严肃:“女儿虽有心尽孝,然男女有别。爹爹还是指望哥哥和姑爷们的本事罢,不过我先提醒您一句,您那六姑爷是使石强弓大箭的,双臂皆可控弦,您可悠着点儿。”
盛紘愁容尽去,一个没绷住,失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