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熟人看到香樟树后就不愿意再往前走了,李彩玲又是鞠躬又是道谢的跟他告别。看着别人又按照原路返回的背影,李彩玲意识到现在才是真真正正的自己只身一人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乡村里了,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一条熟悉的路,在原地静止站立的迈不出步子,她心中一瞬间的恐惧甚至快要把她击倒,浑身颤栗的在原地站了会儿,李彩玲终于稳定下自己的心绪向那棵树走过去。
一级一级的石板往上爬,旁边隔路老远的一栋土房的门口突然传来凶猛的狗吠声,这更让李彩玲心惊肉跳,不禁加快步伐向上,拐过一个弯,视线越过一排废弃好久的土屋,香樟树的全貌终于全部展现在她的面前。李彩玲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慢慢靠近它,它和她心中那两人真的有联系吗?她在心里不停地想象着。
登上石阶的最后一层,香樟树在她的左手边静静地矗立着,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排刷着白色的土墙的房屋,有个老太太正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看着她。
旁边房子又再次出现狗吠声,有狗冲了出来,又在她身边不远处停下朝她仰着头狂吠着,李彩玲连退几步一动都不敢动的僵持着,过了一会儿她才鼓起勇气向旁边挪动了几步。
树四周都有围起来的栅栏,仰头望上看还可以看见上面还挂着一个木制的介绍牌,树叶上面可以看见原来挂着的祈福的一串串菱形的纸片,原本红色的颜料已经全部褪掉了,只有边缘还可以看见泛着白的红,树干很粗,树荫的边缘已经快接触到另一侧房屋的屋顶,地上掉落着很多小小的青色的果子。
李彩玲看那个坐在门口的老太太一直盯着她看,于是绕着狗走了过去,说个实话,她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心里直打鼓。
“奶奶!您好!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李彩玲怕她听不见,特地大声喊了出来。
老人家朝她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听不见。李彩玲只好陪笑着退到庭院中间,两边一看,其他门都紧紧的锁着,像是没人的样子。李彩玲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信号只有最短最短的一格,时间已经显示一点多了。
正当她关上手机时,从老太太背后打开的门里走出一个女人,她的刘海很卷很枯,身材有些微胖,即使是已经快要入夏了,她脸颊两侧还是有那样的“冻疮红”,她一只手将一个褪的不知道什么颜色的盆抵在腰间,从门槛上跨了出来。
李彩玲连忙像遇上救星一般的迎了上去,听完李彩铃说明自己来历之后,那女人说她是刚嫁过来的,对这里的人也不太清楚,她往最边上一户一指,喏,她用方言说道,你去问田家爷爷,他以前村里办事的,你敲个门就行。
最边上的屋子是两扇木头门,李彩玲在旁边那女人的注视下敲了敲门,这才发现木头门是半掩着的,门里传出个老头的声音,“谁啊!”
一个穿着揉的皱巴巴的衬衫的干瘦老头走了出来,他的藏青色西装裤挽到膝盖上方,腰间一大串钥匙随着步子叮叮当当的直响,他双手背在身后,皮肤枯黄,紧绷着脸盯着她。
“我是来这边问个人的,听说您对这一片很熟……”李彩玲赶紧微微勾着腰说。
她还没说完,这老头就肯定的一点头,“对!我在村支书那边干了好多年的……”
老头的嘴里有一股很重很重的烟草的味儿,他的牙齿和他的脸一样枯黄,李彩玲听着对方的话连连点头,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得对方的好感,直到老头停止说话后,她才开始向他打听最要紧的事儿。
“爷爷,这边有没有姓杨的人家啊?”
“有啊!后面一片儿蛮多都是哦——”老头的胳膊往身后一轮,李彩玲随着他的胳膊看了一圈,又回到眼前来,“那杨育红您认不认识啊?”
“叫啥?”
李彩玲用蹩脚的方言又重复了一遍,她不太会说方言,但怕别人听不懂就想不起来了。老头把名字在嘴里念叨了几遍,头一扬,“你是不是说的杨发新的姑娘?……你不清楚?我记得姓杨的这周边也就这么一家……应该是这家没错,你说他姑娘名字你在这里全部问遍别人都不会有人记得的,我怎么想起来的?……我以前就是做村里人户籍的么,让我想想——那他们早就不在这里住了,搬了好几年了都……”
“他们什么时候搬的啊?”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问的答案,李彩玲急忙追问。
“啊就是那当年程家孙子掉江里死了之后,他们家就搬城里去了么,”老头用看得见青筋的干瘦的手挠了挠头,又把抠出来的皮屑往地下拍,“那件事他们家孙子也在现场,被吓死了呗。”
李彩玲只感觉到这段话的人物关系把她弄的云里雾里的,但是她感觉到自己已经真正触摸到了什么,程宁面无表情的脸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她急忙一点一点的想把这件事缕清楚,双手也在空中一点一点的:“也就是说程家的孙子去世的时候,您刚刚说的那个杨发什么?……杨发新女儿杨育红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孙子也在现场?”李彩玲脑海中的那根弦突然通了,一阵颤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