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又有些耐性的,也不计较他无礼,伸手隔着被子拍拍他,笑道:“这是要到年底,准备出栏么?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猪囤膘都没你这么勤快,起来!”
又回头看了一眼还揉眼睛打哈欠的平安,摇摇头,心说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就有什么样的仆,懒到一块去了,吩咐道:“去给你家主子打水来,叫他好洗漱。”
平安应了一声,晃晃悠悠地出去了,赫连翊回过头来,一看景七那颇有“任你风吹浪打,我自岿然睡之”的模样,又气又笑,伸手在他身上用力拍了两记:“景北渊,起来!什么时辰了?我上了折子,父皇已经批下来了,叫你过了年便入朝听政了,到时候也这么惫懒不成么?”
景七叫他折腾得不行,迟缓地抱着被子坐起来:“入朝听政……”
“还不起来多用些功,回头好叫那帮酸溜溜的大学士们笑话你是纨绔子弟么?”
平安打了水进来,带着一个小厮叫吉祥的,端了洗漱的进来伺候景七更衣,赫连翊起身坐在一边,平安忙给他沏上茶。
景七任吉祥摆弄,好像没醒过盹来似的,半晌,才悠悠地道:“还请太子殿下再上个折子,叫圣上收回成命吧。”
赫连翊端起茶盅,略掀起一点盖子,挑眉看着他:“过了年便十五了,入朝是规矩,你不想做正事,要干什么去?”
景七掩面打了个哈欠,一双桃花似的眼睛半睁不睁,水汽氤氲的,瞧得赫连翊一愣,低头喝茶掩过,心中感慨,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人就从一个说话奶声奶气、却偏跟个小大人似的孩子,长成这么个芝兰玉树一般的少年,颦笑间带着些许倦怠的贵气,得了先王妃的俊俏,又得了老王爷的神韵,将来恐怕也是个叫满城怀/春少女们睡不着觉的人物。
然而只听这“芝兰玉树一般的美少年”略带了些鼻音,慢吞吞地说道:“干什么去……也没什么好差事,要么就求了皇上恩典,让我守皇陵去吧?”又打了个哈欠,手指擦去眼泪,“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
他还没说完,赫连翊就把茶盅拍在了一边的小桌上,平安哆嗦了一下,迅速把被景七的惫懒相传染出来的一个哈欠咽了回去,低下头,不敢言声了。
景七用一张没睡醒的脸木呆呆地望着赫连翊,表情十分无辜。
真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污也……
赫连翊叱道:“你才多大年纪,这样胸无大志?!生在这样的家里也敢说这种话,将来前途不要了么?”
景七其实已经醒过来了,见这小年轻人一本正经地绷着脸,训斥自己不学无术胸无大志,心里笑开了,表面上却仍木然地看着他——
眼下朝中当家的,明面儿上是甩手掌柜赫连沛,私下里是赫连钊那条逮着谁咬谁的疯狗,和赫连琪那个一肚子弯弯绕绕的娘娘腔,跟着谁混有前途了?
赫连翊和他对视半晌,心中涌起无数的话,又都被憋回去了,对着他那张不明所以的绣花枕头脸,倒还真生不起气来。
只得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快些起来吃点东西,今日陆大学士做寿,父皇亲自备了赏,好歹过去看看。”
景七纠结着这时候说不去,这年轻人会不会直接炸毛……冲动这东西,十分要不得。
果然,赫连翊瞪眼:“还磨蹭!”
景七暗暗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有点窝囊。
拾掇好了自己,贺礼之类的有平安早打点好,也不用他多操心。景七想起了什么似的,吩咐道:“平安,替我跑趟巫童府上,问问他家主人赴宴不赴,去的话便邀他同去。”他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赫连翊,又道,“跟他说太子殿下也在。”
平安应声去了,心里虽然怨气不少,不过质子府那里,他早就跑熟了,连那帮凶神恶煞的南疆武士都看熟了他,脾气最暴躁的,那个叫阿伈莱的上回都勾肩搭背地请他喝了壶药酒——当然,知道里面泡得是五毒以后,回来吐了个底朝天。
赫连翊脸色看不出喜怒,有意无意地说道:“你和这位……巫童走得倒是近?”
景七微微侧了头,避开他打量的目光,轻描淡写地说道:“不也是皇上的意思么,皇上还希望太子殿下能和巫童多多亲近呢。”
赫连翊虽然觉得南疆巫童手段诡谲,成日里蒙着脸,妖里妖气不像好东西,却也不愿意凭空树敌,而这人似乎有赫连沛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