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自己跟这个人纯属鸡同鸭讲,于是明确地指责道:“太子以前和苏姑娘那么好,现在却要娶其他的姑娘。要娶其他人也就算了,他这半年为什么还是经常去看苏姑娘?”
说完少年皱皱眉:“太子这样不对。”
景七无力道:“那你自己跟他说去。”
乌溪谴责地看着他:“你也这样么?”
景七一愣,心道这又跟我有半铜钱的关系了,冤枉不死人么这不是。于是干笑一声道:“我什么时候这样过,你怎么乱冤枉人……”
“主子,”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吉祥又进来了,递上一份请柬,“小侯爷送来的,今日正是七夕,赶上‘兰堂’了,请王爷晚上一定赏光。”
那请柬很特别,封面是粉红的缎子,上面细致地绣了花边,一打开一阵香味扑鼻,景七一眼就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了,当时就觉得吉祥这倒霉孩子是掐着点儿进来等着打他的脸的。
乌溪嗅觉太敏锐,被那香味呛得鼻子有些痒,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好奇地多看了一眼,但是毕竟是个有分寸有礼有节的,人家的东西,也没有多问。
却听吉祥接着说道:“小侯爷还说,要是巫童肯赏脸,也请一起去,三年才一回的,上回巫童年纪小,定是没去过,今年若是赶不上,就得再等三年了。侯爷说专门给留了雅间。”
贺允行这唯恐天下不乱的。
乌溪这才问道:“请我们去哪里?”
吉祥笑眯眯地解释道:“我们大庆秋闱乃是三年一次,是选拔人才的,每年都有文武状元,进为天子门生,陆大人您也认识是不是,他便是秋闱的文曲星状元郎。那巫童可知道红粉状元是什么人么?”
乌溪就隐约明白那请帖为什么那么不寻常了,看了景七一眼,只见这“正人君子”正尴尬地避开他的目光,低头喝茶。
乌溪笑了笑,道:“上回太子殿下说是月娘。”
“正是。”吉祥眉飞色舞地说道,“那月娘都是贵人们捧起来的,咱们京城里,每年年底有望月河上月娘献唱的风俗,可是那漂亮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为了怕埋没了‘人才’,于是便有这三年一次的盛事,以往叫‘群芳宴’来着,后来皇上觉得‘群芳宴’三个字俗了,便金口玉言地改成了‘兰堂夜品’,这说的是……”
吉祥顿住了,他毕竟不是个风雅人,想了半晌,也没想出里面这典故说的是什么。
景七笑道:“不是那句‘有艳淑女在兰堂,室迩人遐毒我肠’么?皇上年轻的时候随口调侃玩笑罢了。”
吉祥笑道:“对对,就是这句,楼子里的妈妈们,有的外地来的还没红起来的班主们,都带着各自的姑娘们展示姿容才艺,甚至有些贵人家里养的姐儿,愿意拿出来叫大家共赏的也会参加,是个姹紫嫣红的盛会,要真有出挑的姑娘,叫贵人们看上,指不定就是未来三年里哪一年的月娘姑娘呢。”
“你是说全京城最好看的姑娘们都参加么?”乌溪问道。
“可不是……”
吉祥话还没说完,就被景七挥手打断:“不过是一帮供人取乐的婊/子戏子,正经人家的好姑娘,谁有那么厚的皮大庭广众地让人品头论足?这些人跟养的鸟雀猫狗的也差不到哪去,你别听吉祥这兔崽子胡说八道。不过跟着大伙儿逢场作戏,玩一玩也就罢了,晚上你要是愿意,我带你去凑凑热闹。”
乌溪沉默了一会,才问道:“那苏姑娘也参加过么?”
吉祥道:“这不是不成文的规矩么,月娘都是参加过的,要么哪来的机会被贵人们瞧上,捧红了?”
景七似笑非笑地瞅着乌溪。
乌溪就明白景七这个拐弯抹角啥事不明说的人,是借这个话儿,回答自己刚刚说太子的那几句——苏青鸾只是个公共玩物,因为被捧得高些,所以金贵稀罕一点,除此以外,也没什么了,是不能和明媒正娶、大家出身的太子妃比的。一个人不能娶两个妻子,可是没有说,一个人娶了妻子,就不能玩鸟雀猫狗了。
人贵贱如此,只因为这是个纸醉金迷的名利场。
可是“逢场作戏”——乌溪想这个词可真难听。
沉默了一会,他才点点头:“好,晚上我过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