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香芹端起一脸笑容,略微尝了一点儿:“嗯,倒是香醇。口感是满厚重的。这茶叶得放了八年了吧。”
霍镇南笑着点点头:“到底还是嫂子好判断。这就是八年的陈茶了。老二知道你好这口,特意带回来的。待会你带一箱子回家。”
王香芹也笑着点点头,慢慢将豆青色的汝窑茶杯放在掌中,沉吟了一会儿才叹气:“哎,到底是个男的。心思就是细,像我家子夜,疯丫头一个。眼见着老大不小了,也没想着往那方面考虑考虑。这,我真是对不起老江啊……”
卞子夜在一边听到母亲这样说自己,不由得撇撇嘴,撒娇道:“妈,人家还小,想多陪陪你几年,你就这么着急要把我赶出去啊!”
她这样一撒娇,满屋子的人都笑了。章华清喜得伸手摸了摸卞子夜的头发:“这丫头就是嘴巴甜,讨人喜欢。霍圆圆要是有你一半,我这个当妈的也知足了。”
“妈——”霍圆圆嘟嘟嘴,“不要这么偏心好不好?人家也很可爱的好吧!你不要我,我就去找爸爸。”
霍圆圆说完便跑到霍镇南的身后,把手搁在他的肩膀上,下巴枕着,十分撒娇的样子。
霍镇南哈哈笑了笑,转过头对王香芹道:“女大不中留,圆圆早晚要嫁出去,子夜早晚也要嫁进来。亲家母,该是时候商量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了。”
“您来定吧。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您在照顾我们娘俩儿,咱们早都是一家人了。”王香芹唏嘘道。
章华清眼底闪过一抹不动声色的冷笑,面上却也赞同地点点头:“说到一家人,我倒是极盼望子夜早点嫁过来的。这孩子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品貌脾性那是没的说。只是怕我家老二糟蹋了。”
“亲家母,仲亨的人品是没的说的,毕竟也是亲家母亲手带大的。我是放心的,既然这样,咱们就商量商量好日子吧。”王香芹淡然一笑,顺理成章得将话头引到了婚期上。
“哎呀妈,你就这么巴不得把女儿嫁出去啊!晚上还有宴会呢,咱们得赶紧去了,去晚了王老的面子就过不去了。再说了,阿仲哥哥都没跟我求婚,我干嘛那么容易就答应他啊!”卞子夜嘟嘟嘴,难得撒撒娇。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霍镇南先反应过来,微微皱眉:“老二还没跟你求婚?这家伙,看我回头不收拾他——”
“镇南,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了。老二一向主意大,没准早已准备要求婚了。咱们做父母的就不要太操心了。”章华清轻轻拍了拍霍镇南的手,宽慰他。
“哼,都是你惯得他。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打电话,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把他叫回来商量婚事!”霍镇南压根听不进妻子的话,火冒三丈道。
他一发火,没人敢劝。唯独卞子夜笑笑,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道:“还是不要了吧,强迫来的求婚我可不喜欢,我相信阿仲哥哥一定会给我一个最浪漫的求婚的。对不对,爸爸?”
最浪漫的求婚?
霍仲亨听着电话里小妹霍圆圆叽叽喳喳的声音,俊眉不由得深深锁起。
他还真的没想过求婚这回事。懒得想,毕竟以前的交往也都是卞子夜在主动。就像是一场话剧,始终都是她在卖力的演出,而他,只不过是一个观众而已。
“二哥!你听见了没有!你赶紧的吧,爸现在正准备带大家去参加宴会呢!我冒死给你报信儿啊!你快麻溜地弄一个求婚,什么999朵玫瑰啦,什么蛋糕里藏戒指啊!哎呀总之你自己想啦!不然你就等着死好了!我不管了,爸来了,我先挂了——”霍圆圆着急忙慌地挂掉了电话,只剩下霍仲亨一个人站在夜风中怔忪。
“求婚?”霍仲亨浓眉深锁,只觉得太阳穴的位置又隐隐作痛了起来。
之所以选择跟卞子夜结婚,无非就是因为她很安静,不会给他制造麻烦。在他们长达数年的恋爱关系中,她总是很睿智,也很淡然,不会来“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出。
可是现在,她为什么会这样的敏感起来了?连衣服尺码小一号这样的事情她也都清清楚楚的,这次又忽然心血来潮要一个求婚,还不惜把这个话放到老爷子的跟前——分明是逼他给她一个理想的求婚仪式。
她到底怎么了?
难道是察觉到什么了?还是在怀疑什么?
可是,他并没有任何的异动啊。在他的身边,始终还是只有她卞子夜一个女人而已。那么,她到底在敏感些什么呢?
盛夏的夜风吹来,空气中夹杂着叫人沮丧的焦躁,连带着人的心情也烦躁了许多。
霍仲亨习惯性地摸出了一根香烟,点着了,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忖度了片刻,才终于吩咐司机道:“去,帮我去订999朵红玫瑰,再买一颗钻戒。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适中就好。”
司机答应着便去了,霍仲亨站在宴会场前,就着夜风,一口一口地抽起了烟。
今晚的宴会是商界名流王大董举办的,一个矿业老板,虽然有暴发户的嫌疑,到底也是某要员的挂边亲戚,他们多少也要给些面子。客人陆陆续续地来了,一一跟霍仲亨打了招呼,王大董忙亲自跑出来迎接,霍仲亨注意到他粗短的手指上别着一个偌大的玉扳指,跟某些影视剧里皇帝戴的一模一样。
心头不由自主的滚过一层厌恶——这个王矮子,还戴玉扳指?他配吗?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不得不敷衍他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