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晋陵坐在一张木制的椅子上,眉头紧锁,他不停地看着自己手上精准的机械表,作为全球唯一五家拥有机芯专利的表厂,劳力士号称自己的表每天只有正负二秒的差别,但现在李晋陵看着蓝宝石镜面下的指针,觉得每一秒钟都过于漫长。
这里是写字楼顶部的天台,近百米的高度让他的视野极佳,俯瞰下去整个长章市仿佛一个缩比尺的模型,车流和行人变成了色彩斑斓的蚂蚁,伸出手像是可以触碰到天上流动的薄云。杨毅昭总是说,从这里看下去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这个城市的主人。
但是李晋陵不觉得自己是这个城市的主人,相反,现在的他觉得这个城市都在他的掌控之外——连同那些本不应脱离他的控制的事情。
离李晋陵五步远的地方有一个盘腿闭目而坐的男子,他的身形瘦削,穿着一套似乎已经很旧了的西装,不过此刻他略微有些凹陷的脸上氤氲着一层珠光宝气,一张天蓝色的令漂浮在他的面前。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打开魂视就能发觉,无数的魂魄变成细丝一样向外延伸,似乎能够一直伸到无穷远处。
无令·如瞰
男人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个肺部撑开。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原本还闪烁着精光的双目中涌上了无法压抑的疲倦,那张天蓝色的令缓慢地飘到了地上。男人用双手支撑着站了起来,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泉生,怎么样?没事吧?”李晋陵从椅子上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手快速地在空中画了几个奇怪的符号,他手指滑动过的空气似乎凝聚成了一股浊流,将投射到它身上的光线统统扭曲。然后那些气流突然扭动着发出白光,一道徐徐的风将男人的身体托了起来,然后将他稳稳地送到了李晋陵身后的椅子上。
男人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他的下颌和唇角满是胡茬,不过看样貌仍然年轻的很,那张不过二十三四岁的脸上带着一种有些失落又有些嘲讽的笑容,“抱歉,晋哥,我还是没有办法定位出‘零巢’的位置,但是毫无疑问,现在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开始行动了,为什么?”李晋陵问道。
“整个长章市都有各种各样的灵体在活动,而且这些灵体总是会在几个特定的地点彻底失去踪影,当然,还有一些地方似乎被某种很强大的灵魂之力屏蔽了,就算是凭借着我的如瞰也难以窥知。”男人转过头看了看身后仍然平静的城市,“换做平时他们绝对不敢这么嚣张。”
“那……有什么指导性的线索吗?”李晋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等一下把那几个灵体突然失踪和被屏蔽起来的地方告诉你们。”男人闭上眼睛,用食指和中指按住自己的额头,然后地面上的那张天蓝色的令又缓慢地飘了起来,“当然,我觉得那几个地方也很有可能是对方有意暴露给我们的,总之,一切小心为重。除此之外,我觉得那个叫廖犁书的通灵师带回长章的那只旅行箱应该也是比较有意义的,可以考虑多派几个人追查。”
“行,幸苦你了,”李晋陵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卫泉生对于整个非主流110平台来说意义非凡,这一次他已经耗费了太大的心力,如果让他再这样满负荷工作下去,恐怕会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李晋陵看着他的背影,出声说道:“泉生,你最好先休息一下,app的运行就算暂时不维持也没有什么问题。”
“没事的晋哥,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卫泉生笑了笑,慢慢地向楼梯走了过去,“更何况,如果我们因为这次的行动而终止app的运行,也许会让某个正在驱魔捉鬼的令师陷入困扰呢……那这样现世不就又要多些不和平的因素了吗?”
李晋陵瘪了瘪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手,“我一直觉得你们这些人可能更适合到南派去,每个都天下大事为己任的模样……总之别累过头了。”
卫泉生摇了摇手,自顾自地摸着梯子下去了。
李晋陵抬头看了看依旧晴朗的天色,日光如同炉火一样炽热,天上稀薄的云后是浅蓝色的天幕——这样的好天气里本来不应该有这些奇异的事情的。李晋陵觉得很烦,他想点根烟来麻痹自己,不过很遗憾的是他并没有学会抽烟这种很臭屁的事情。
有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他觉得自己做过太多的错事,可是错误并不是可以在时间匆流后换个对象来简单弥补的。所以他觉得自己或许只是做着一些可以麻痹自己的事情,尽管有些时候这些麻痹又会变成另一些错误。
李晋陵的双手大肆开阖,一股股气流在空中留下畅快的尾巴,在那种热烈的阳光下,仿佛就要喷播出更宏伟的力量。
电话响了。
李晋陵伸手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是杨毅昭,这个雷厉风行的男人其实很少在这样紧要的关头给自己通电话,他一般会在出手前打个电话报个道,在完事后发个消息报个平安,中途的曲折和坎坷统统忽略不计,又也许是这个绣春刀一样的男人更适合将这一切都斩平。
“怎么了,事情处理完了还是刚要开始?”不知道为什么,李晋陵觉得这通电话也很让人心烦。
“不是,出情况了。”杨毅昭有些急切,现在他正坐在他那辆银灰色的猎装版cla里疯狂地踩着油门,然后用漂移的方式在市中心的路口闯了一个红灯。其实准确点来说这已经是他闯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