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
“你为什么不回答?”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金鲤真终于穿好了最后一件衣服,她抬眸朝ec看去,露出了并不特别,对谁都可以露出的微笑。
“我现在没有恋爱的想法。”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对ec灿烂地笑着:“我走了,有时间再来找我玩吧。”
金鲤真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胥乔把老婆婆送回家,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没有戒心。
老人住在一栋摇摇欲坠的老旧居民楼里,整栋楼从楼道到住宅窗户都是漆黑的,墙皮脱落的灰色墙面上印着一个红色的拆字。
腿脚不便的她每天都要从七楼上下,楼里的其他住户都已经搬走了,只有老婆婆一人还固执地留在被水电气公司抛弃的这里。
“你为什么不搬走呢。”在看着老人颤颤巍巍地从一个木桶里用陶瓷杯给他舀水的时候,胥乔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在等我的女儿啊。”老婆婆笑着说,她的声音平缓柔和:“她很小的时候就走失了,我担心她哪天回来的时候找不到我,所以不敢走呀。你看墙上还有她的照片呢,那是她三岁那年生日我抱着她照的。”
胥乔往墙上看去,屋子里黑幽幽的,清冷的月光照在斑驳的墙上,他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一张被岁月和霉菌腐蚀的只剩下四个角的全家福。
“你看到照片了吗?我女儿是不是很可爱?她的小名叫月月,月亮的月。”老婆婆自豪地说。
“……看到了,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胥乔说。
老婆婆端着水杯走了过来,她颤抖的双手让陶瓷杯里的水面荡开一圈一圈的波纹。
胥乔主动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我才该谢谢你呢——你真是一个好心的年轻人,不但送我回家,还愿意背我这个老太婆爬那么长的楼梯。”
胥乔不习惯被人感谢,他的心里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最后就变成了沉默。
“刚刚你怎么会说家里没有人等你呢?你的家人呢?”老婆婆没有焦点的眼睛已经传达不出情绪,她的声音里却能听出一股关心。
胥乔原本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沉默半晌后,老婆婆依然安静又专注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不耐。
胥乔低头望向手中陶瓷杯里已经平静下来的水面,轻声说:“……我没有家人。”
就像他不习惯被人感谢一样,他不习惯被人关心,也不想回忆往事,他正要放下水杯告辞,老人忽然牵起了他的手往窗边慢慢走去。
“婆婆我好久没有和人说说话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坐下和婆婆说说你的事吧。”
胥乔愣了一下,低眸看向她拉着自己的手,干瘪枯老,但是干干净净。他对和人的肢体接触有着严重的抗拒,老人衰老而虚弱的手却没有让他感觉到威胁和不适,他犹豫了一下,在这犹豫的时间里,老人就将他拉到了窗边,按着他往木头长凳上坐下。
在他坐下后,老婆婆也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孩子,你的父母呢?”老婆婆侧着头,关切地看着他,她的脸上没有刨根问底的好奇和八卦,只有担忧。
也许是这种纯粹的关怀打动了胥乔,也可能是他意识到眼前这位看不见的,不会再见第二面的陌生老人即使知道他的过去,也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威胁。那些他对别人避讳莫深,一个字都说不出的过去,在此刻顺畅无比地从他口中说了出来。
“没有。”胥乔听到自己的声音低到沙哑:“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在我还小的时候把我卖给了人贩子,我的养父母和养姐也都死了。”
“你有没有想过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老婆婆问。
“没有。”胥乔定定地望着地上洒落的一条月光,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内心麻木冷漠,就像在说一个不相关的人:“他们不需要我,现在的我也不需要他们。”
老人沉默一会,问:“你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又怎么知道是他们将你卖给了人贩子呢?”
胥乔没有出声,老婆婆却猜到了答案。
老婆婆柔声说:“孩子,人贩子说的话你怎么能相信呢?如果我的月月被人贩子拐走了,他们为了让她乖乖听话,一定也会这么说吧。你还年轻,你的父母一定也还活着——说不定就像我做梦都在等我的月月回家一样,他们也在望眼欲穿地等你回家。趁着还有机会,去找他们吧,不要让未来的自己后悔!”
如果他不是被卖的,而是被拐的呢?
如果他的父母,真的还像老人所说一样,在苦苦等他呢?
“……那我就更不能出现在他们眼前了。”胥乔抬起眼睛看向窗外的月亮。
皎洁的月光映在胥乔仍残留着少年青涩的脸上,让那张过于漂亮的脸更加耀目。
“为什么呢?”老婆婆露出疑惑的神情。
胥乔端起搪瓷杯一饮而尽,他站了起来,将杯子放回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