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儿,你再这样子,身体是受不了的!”
狐王亲自拿着药,苦口婆心地劝说着。白弧整整一个星期不吃不喝,连药也不肯服用,任由那些亡灵的寒气在体内恣意作恶,翻天覆地。使者用劝的,威胁的,强迫的,都不能让他听从。
白弧固执地扭过头去,面无表情,他的脸色和双唇苍白得几欲与身上雪白的衣服融为一体,琥珀色的眸子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死气沉沉地看着前方。
“弧儿,父王一定会治好你的,你何必如此!”
“快快把药吃了。你若再不听话····唉,父王就只好去找猫灵了····”
“父王,”白弧微微启唇,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你告诉我,小沫,要去干什么。”
“她,她去找能治好你的药啊。”
“什么药?”白弧转过头来,盯着父亲,目光灼灼,“我不要什么药。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倘若你们伤害了她,我宁可一死,也绝不苟且活着。”
“混账!”狐王双眼瞪圆,狠狠地将手中的水晶杖砸向地板,四周的墙壁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声。两边的使者齐刷刷地单膝下跪。
他和白沫想尽一切办法救他,而现在他居然说为了那个女人不活了。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是我的儿子,是狐族唯一的希望,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妖孽弃家族于不顾,你让本王如何去面对祖宗!你····你真是气死我了!”狐王怒得浑身发抖。世人道红颜祸水,想不到在魔界也是如此,他堂堂狐族的王子,居然也落得如此下场。
白弧嘴角掠过一丝苦笑,“她是妖孽,我们难道就不是吗?父王,您自相矛盾了。”
“闭嘴!”狐王将药盒用力地掷在地上,转向使者,“听着,好好看着王子!他不想吃,就别给他吃。没有我的许可,谁也不许靠近半步,违者,斩!”
“是。”使者恭敬地低头。
狐王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白弧,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去。他早后悔当年为何要让白弧去人界寻蝶月,这孩子心底过于善良,不喜争夺,本想借此机会培养他的野性,没想到····唉,他叹了口气,只盼着白沫早些得手回来,白弧怕是撑不了那么久了。
月彻。月彻。
白弧闭上眼睛。他现在像囚犯一样被软禁在这里,魔力几乎全部消失,四周都有使者,加上这个该死的玻璃罩,要逃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他虽然不想伤父王的心,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如果月彻能平安的话,受再大的苦,他也心甘情愿。
他动了动软绵绵的手,指尖忽然触到口袋里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那是那个奇怪的小男孩给他的,他居然给忘记了。白弧将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一点,好遮盖住手中的动作,不让使者看见。他太虚弱了,费了很大力气才掏出那块正方形的东西。那是一张古老的牛皮纸,纸质很粗糙,却很耐用。他记得某些古老帝国常用这些来记录王国的历史,编成册,传承给后代。
他慢慢地展开,一股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
牛皮纸的右边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符号,看起来像是某个古老部落的文字,从右上角一直延伸到下面残缺了一角的地方。那一角应该是被火烧过,参差不齐的边缘有些乌黑,微微残留着烧焦的味道。中间是一幅画,画里有一条干净的路,两边是整齐低矮的房子。
这是····白弧睁大了眼睛,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看见了那些小红木屋,那个猫老太房子里的橱窗,门上那些精致的浮雕,还有缓缓升起的白烟。是那个地方!
不过,这是什么意思呢。
白弧皱了皱眉头,指尖轻轻抚过图上那一大片空白。他感觉这里应该还有什么才对,文字,或者图形。这里和那些奇怪的符号,大概就是读懂这张牛皮纸的关键。
他把牛皮纸重新叠好,放进口袋里。
现在自己更担心的,是月彻。如果父王的计划被自己猜中的话,白沫现在应该回到月彻身边了,当然还有那个更可怕的,林以墨,他万一控制不住自己,伤了她怎么办?白沫会不会跟她坦白一切,若是这样,她可能会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份,或者,会恨他呢。
白弧觉得胸口猛地疼了一下,他侧过脸,一滴冰蓝色的泪珠从眼角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