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看孩子夸赞了几句,秀英便带着孩子退下了。
叶络叹了口气笑道:“兄长这般英才是该娶个这样的贤内助,生一大堆孩子。这就叫天伦之乐啊!”
秦屾红着脸摆手说:“唉,拙荆是山野村人,未曾见过世面。我这一来也是拖家带口了,哈哈。”
叶络又饶有深意地逗趣道:“比我好,不是山野村人。”
此话一出,两人竟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云来客栈的花前月下,秦屾的脸越发红了:“殿下过奖,殿下是奇女子,拙荆哪里能和殿下比?”
叶络若有所思,笑道:“兄长若能永远这样看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秦屾一时不明白她的话,只得呷了口茶定定神,竟从嘴里蹦出了一句:“但愿殿下也能早日得享这份天伦之乐啊!”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但叶络明白,他是一心为自己好。
两人又聊了几句,叶络见天色已晚便作势告辞。秦屾坚持要送她,她只说有人暗中保护,便独自回了客栈。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想起秦屾一家,又想起小凡,百感交集。
翌日晚间,花想容挂起了大红灯笼,映着来来往往承欢买醉的嘴脸。此时正是花想容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哟,爷还愣在门口干嘛?跟妹妹走吧!”叶络刚到门前,就被几个浓脂艳粉袒胸露背的姑娘连拉带拽推进了门去。
叶络从小长这么大,没来过这种烟花之地舞声色,打情骂俏,满耳的丝竹羌管,莺声燕语,眼前歪歪倒倒的红男绿女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赤罗罗的□艳影直晃人眼。叶络终于明白了小凡当时为什么拼命要将十六岁的赵小兰从这里救出来,可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个傻丫头把别人救了,自己却又生生地往回跑,究竟是为何?
叶络才坐了一会儿,差点儿没被几个姑娘的纤纤玉手蹂躏碎了,她自己也是女子,此时直觉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受不了时便只得好言哄着,将她们轻轻推开。她并不是见了女子都爱,只不过是爱上了孟小凡,而她碰巧,是个女子。叶络想,怪不得男人都爱往这跑,连她皇兄叶贤也不例外,有几个金刚铁打的能受得了这赤罗罗的诱惑?
“哎呀,程大人,您可来了,人家都想死你了!”叶络听得一声“大人”便立即留了意,她向门口看去,那人正是总辖了州财政的程方,这家伙,越发肥的流油。叶络心中暗骂:纸迷金醉,灯火辉煌,衣冠楚楚,男盗女娼。即使我不能封了全国的妓院,也定要下一道旨意明令禁止官员嫖妓不可!她已经忘了,自己也是来“嫖妓”的。
见她发愣,身旁的姑娘又不失时机地投怀送抱,在她颈上摸了一把:“爷,戴着个帽子热不热啊?奴家看着心疼,来来来,快让奴家帮爷取下来!”叶络赶忙按住帽顶,此时方才想起自己也是在这种地方,还说旁人呢,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荒唐之极。孟小凡!还不是因为你!
这时满身肥肉的老鸨一步三摇地向叶络走来,她因为过胖,走路时身上的皮肉都跟着有节奏地一颤一颤,来至近前,她满脸横肉地堆笑道:“哟!这位小爷,一看就是初来乍到的。还蒙着个面,不好意思怎的?没事儿,习惯就好了。爷是想听曲啊还是想过夜啊?我们这的漂亮姑娘可多的是,会伺候人的也不少,爷看上哪个只管说!”老鸨边这样说着边招呼伙计端过盘子,只见盘里面躺着上下两行整整齐齐的木牌:“爷要一个一个的看也眼花,不如先瞧瞧这个,姑娘的名字都在上头了。上面的是唱曲的,下面的是陪爷过夜的,爷自己选吧,选着哪个就是哪个了!”
叶络喝了口茶定了定神笑道:“哦,我刚来,今儿就不趟水了,只在岸上瞧瞧。”她瞄了一眼上面那行牌子,随意翻了翻,见都是些莺莺燕燕的名字,便诧异地问道:“怎么没有孟小凡?”
老鸨一听这话捂着嘴笑道:“呵呵,果然是个青涩的小爷。小凡姑娘是谁啊!那是花想容的头牌!能搁这任爷挑么?说句不好听的,不但客人挑不得她,从来还都得是她挑客人的。”
叶络脸一红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于桌上道:“我是慕名而来,专想听花魁弹一曲,还望姑娘下来赏个脸。”
老鸨看了眼银票,见叶络出手也算阔绰,连忙说道:“爷等着,我这就叫人去,只是咱可得说好了,姑娘要是不愿意,爷可别难为咱们。”
好半天,叶络等在那里,用眼睛里里外外扫视,查看着除了程方以外,还有无其他官员出入,此时正是调查他们平日里作风的好机会,她怎能错过?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小丫鬟从楼上跑下来向老鸨道:“说了半天了,不行。”又转而冲叶络道:“姑娘说了这会子不见客,得罪之处还望公子海涵。”
“嘶——”叶络从牙缝里吸了口气暗暗骂道:“这个不要命的,还敢跟我摆架子。”
老鸨忙拿着银票笑道:“爷都听见了,小凡姑娘这会儿不想见客,可不是我放着生意不做,这是没办法啊。”她这般说着却仍是将那银票死死地攥在手里,眼珠滴溜溜转了转又道:“要不,爷换换别的姑娘,弹曲弹得好的可有的是呢!”
“多谢了,不过我今儿个就要孟小凡。”叶络肯定地说。
老鸨见劝也劝不动,只得依依不舍了那张银票,递到叶络近前不情愿地道:“那爷就收回好意,我也实是没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