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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备队员与战俘们隔着铁丝网对峙着。
战俘们依然在呼喊着口号。
还我代表!
还我赵团长!
我们要回国!回国!回国!
……
口号声在大喇叭的干扰下,显得声音并不十分震耳。
连续几天的绝食斗争,战俘们显然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声音已经沙哑,甚至声嘶力竭。队伍中已经有不少人索性席地而坐,显得疲惫不堪。
铁丝网外,美军宪兵依然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相比之下,警备队员倒是显得悠闲自在,他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或闲聊,或抽烟,甚至有人在嬉戏打闹。
付卯生拎着大棒踱来踱去,不时向联队部方向望望,眉宇间充满着焦虑和忧愁。
对峙还在继续。
南阳看看同样虚弱不堪的刘克:老刘,战友们怕是快撑不下去了。
刘克点头。
南阳长叹一声:唉!
自打入朝作战,部队就是饥一顿,饱一顿。进入战俘营后,美军管理当局虽然规定,每天每个战俘口粮是一磅,但一包实重120公斤的粮食,发到战俘营时就只有80公斤。好在军官大队实行不分职务高低,吃饭平均分配。可说实话,少得可怜的口粮也就是勉强维持生命而已。连续几天的绝食,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刘克面露难色:南连长,咱们还是说点别的吧。你这尽说吃的,我这胃里……
南阳苦笑:怎么?不好受吧?
刘克点头:咋?你好受?
南阳还是苦笑:我也不好受。老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老刘,咱们这可是绝食第四天了。你说,谁他娘的,能好受了。
刘克长叹口气。
南阳:可话又说回来了,咱这是在跟美国鬼子赌命不是。为了回家,咱不能怂,不能当怂包软蛋。
刘克又是一声长叹:是啊!这就是赌命。就是饿死,咱也不能当怂包。
南阳拍拍刘克的肩膀,喘着粗气:老刘,这是最后的斗争,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刘克点点头:南连长,不过,我们也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刘克的话没说完,席地而坐的战俘群中有人大喊起来:老南,栗连长……
南阳挤进人群。
一个战俘紧搂着同伴,大声呼唤:栗连长,栗连长——
昏倒的战俘叫栗虎。被俘前也是独立团的,在二营四连当连长。南阳和栗虎是同乡,从小一起长大。那年栗虎跟着川军参加武汉保卫战走后不久,南阳也参加了赵亮领导的游击队。直到去年部队入朝前,南阳才又见到了栗虎。接下来,俩人也是聚少离多,反倒是来到军官大队后,俩人经常见面,不过,南阳发现昔日的发小变多了,话少了,好象有许多心事。
有人大喊:快,快掐人中。
南阳蹲在地上,用劲掐着栗虎的人中,大声呼唤:虎子,虎子——
折腾了好一阵,栗虎总算缓过了气,但脸色还是十分难看。而且呼吸急促微弱,浑身哆嗦。
南阳瞅瞅紧搂着栗虎的战俘,王排长,你怎么搞的?……
绝食前,栗虎就病了。虽然不太严重,但一直低烧。象他这样的在军官大队还有十好几个。本来,地下党支部已经决定:所有的伤病员不参加绝食。但实际上他们不光参加了,而且从昨天下午开始,也自发地聚到了大门口。南阳和几个支部委员万般无奈,只好采取强硬办法,把他们抬回铁皮棚,并安排专人看管。
王排长就是负责看管栗虎的。“南连长,我……”一句话没说完,王排长号啕大哭了起来。
栗虎颤抖地伸出手想抓住南阳,但都……只有使劲地摇头,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南阳长叹口气,拍拍王排长肩膀:行了,男子汉别象个娘们似地,执行命令,先回去。
旁边的几个战俘要帮忙,王排长死活不让,紧紧抱着栗虎,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走了没几步,又停了下来,眼睛里闪着乞怜的目光,嘴唇蠕动了好久,才说:南连长,俺求你个事,中不?
南阳点点头:中!咋不中?啥事?
王排长眼睛一亮,瞅瞅栗虎,才说:俺,俺想给栗连长要,要点……
“不,不!”栗虎挣扎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南阳,使劲摇晃着脑袋,“绝,绝食。走,走!”
望着王排长远去的背影,南阳痛楚地摇摇头,眼泪潸潸而下。
时间在对峙中慢慢流逝。
不断有战俘坐在冰冷的地上。口号声依然在响着,但明显小了。歌声也弱了,但还在……
这是最后的斗争,
团结起来到明天,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
几乎是与此同时,在离军官大队不过几十米远的水牢里,昏迷中的赵亮突然大喊了起来:军官大队,军官大队……
“团长,团长,你醒醒。”吴林坐在地上,大声喊。
赵亮终于醒了。环顾一下四周。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张磊伸手按住了赵亮,想说话,但只喊了声:“赵团长……”眼泪便掉了下来。自从赵亮被关押到军官大队,他和赵亮便失去了联系。如今再次见面,他有太多话想说,但……
赵亮嘴唇蠕动着,看出来他也很激动。许久,他伸出了右手。
张磊紧紧握住了赵亮的手。
四目相视。俩人会心地笑了。
王效美走了过来,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