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想的。
乔默说:“你知道吗,辍学以后我几乎感觉自己的人生就要废了,每天过得非常痛苦,非常迷茫,不甘心,又不知该怎么办。时间久了,就好像麻木了,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温水煮青蛙,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要是我没有这种意识,或者甘愿做一只青蛙,倒也算了,问题是我很清楚自己泡在淤泥里,而且眼看着自己烂掉,那种感觉真的很可怕。”
易童西听得胆战心惊,她从不知道脱离校园以后会这么无助,更不知道向来寡言的乔默竟然有那么多煎熬和自省的心路历程,她以前怎么都憋着不说呢?
“幸好你现在想通了,”易童西叹一口气:“姐,你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开心一点。”
乔默笑了笑:“我觉得,人真的很奇怪,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有一种求生本能,当你濒临绝境的时候会突然拉你一把。就像那天,我在家睡觉,一直睡到黄昏的时候醒来,屋子里很静,很暗,就是那种太阳落尽以后,世界了无生趣的昏沉,我一睁眼,不自觉地说了一句话,不是脑子发出指令,真的,就是不由自主、不受控制,好像灵魂开口了,说:我活着干什么?然后突然就醒悟过来,浑身冷汗,我想我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我得拼一次,不然就真的玩儿完了。”
易童西心下暗暗震动,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她看着乔默的脸,恍惚间发现她笑起来那么美,比三姨年轻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大家竟然会说她像木头?简直有眼无珠。
无论如何,乔默总算踏出了这一步,相信这是个好的兆头,好的前程。又几天后,易童西和易禹非开学了,回到校园,继续埋在成堆的课本里复习、做题、考试、上课。有时觉得累了,易童西就晃到高三教学楼,看看他们黑板报上的高考倒计时,想象自己熬到高三,再熬过这些倒计时,似乎就会见到一片柳暗花明。班主任也这么激励他们来着——上大学就轻松了。
可是啊,班主任绝不会告诉他们,大学以后进入社会工作,一直工作三十年,期间结婚、生子、抚养老人,而且还有可能遭遇疾病、离婚、失业,好不容易退休,能享清福了,可惜身心已老,健康面临考验,搞不好还得操心子女的前程和婚姻,为他们殚精竭虑。
像不像陀螺?人出生以后,除了最初吃喝拉撒那几年,之后便不停地转啊转,转啊转,直到死亡终结生命,它终于停下。
累不累?值不值?
少年人似乎总爱思考这些深沉的东西,但易禹非不会,而且他还禁止易童西去想那些,因为上学期他们班有个同学住进精神病院了,那个人一直比较深沉。
后来易禹非回想高二高三那两年,实在压力很大,冲动也很大,所以人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也情有可原吧。
白丽华倒挺欣慰的,这学期易童西也自觉起来,晚上回家乖乖待在哥哥房里写作业,不懂的让他讲解,相互督促复习,非常省事。
就这样,时间一恍六月,高考结束,易禹非迎来了迄今为止最为漫长的暑假。白丽华让他去学车考驾照,除此之外就在外公经营的不到三十平米的旧书店里看店。
夏季到来,三姨给外公报了一个夕阳红旅行团,让老爷子到秦皇岛避暑,而他开的二手书店就交给外孙子打理。
七月,录取通知书下来,易禹非不负众望的考上了忘江大学,专业是工程造价,据说毕业工作四五年后要是能考上工程师,前景还是十分可观的。
而易童西就惨了,因为即将步入高三,这个暑假有一半时间都在补课。终于扛到八月,所有课程结束,她整整晒黑了一圈儿,累得像瘫烂泥,在家不管不顾当了两天废物以后被白丽华赶去跟她哥哥一起看店。
于是,每天清晨,趁太阳还很温柔的时候,易禹非早早从家里出发,按时到书店开门。而易童西通常睡到九点半,自然醒,慢悠悠起床洗漱,在家吃完早饭,然后拿一罐冰可乐,穿着夹脚拖鞋,撑着太阳伞,包里背着课本和作业,优哉游哉晃到店里。
店门口是两张木桌拼成的收银台,桌柜里售卖香烟,台面上摆着座机和电脑,易禹非在旁边放了一张小矮桌,然后花三十多块买了个坐垫,让易童西在那儿写作业。
成摞的书籍堆放在架台、墙角、地板,还有腿边。顶上吊着一个大风扇,呼啦呼啦地转,空气里弥漫着纸墨的味道,每天都会有放假的小孩来这里看漫画,人不多,累了就靠着书架坐在地上,易禹非也不会管。有时也有一些青春窈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