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本金再次离开了忘江,没人知道他这次会消失多久,但也没人关心这个,因为与此同时,白丽华的妹妹,也就是易童西和易禹非的三姨,白丽芬,开着她的进口宝马从深圳回来过年了。
噢,确切地说,按照身份证上的信息,应该叫白丽娜——早年三姨嫌“芬”字太土,自己做主改了去,同时还把年龄改小了五岁,因此你会看见一个有趣的现象,在深圳,她是现年三十四岁的白丽娜,在忘江,她是即将年满四十的白丽芬。
当然这不是很重要,除她自己以外旁人并不很在意这个。那天她到家,易童西和易禹非下楼去接,只见后备箱塞满了大包小包,全是带给家人的礼物。易童西得到一款最新的id,三姨亲昵地搂着她,笑道:“老听你妈埋怨,说你在家跟哥哥抢电脑,喏,以后不用了。”
易童西高兴得直跳。白丽华却道:“你买这么贵的东西给她做什么,高中学习那么紧张,哪有时间玩啊,别耽误功课了。”
“就是因为学习太累才需要放松嘛,还能随时查点资料什么的,对吧。”三姨挤眉弄眼,易童西促狭地跟她撞了撞肩,两人倒像一对同龄的朋友似的。
要知道小的时候,易童西可崇拜死这个女人了,她那么洋气、慷慨,丝毫没有长辈的架子,就像个大小孩,可以跟外甥女凑在一处谈论明星、八卦、韩剧,说到帅哥会像少女一般发出花痴的尖叫,甚至还会背着白丽华鼓励易童西早恋。
这或许是因为她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孩子的缘故吧。原本曾经也有过的,只是当时让她怀孕的郑先生家庭圆满,儿女双全,不需要她再生孩子,所以流过两次之后就再没动静了。
这是三姨的禁忌,除她自己以外,家里没人敢提这个。
以前外婆在的时候倒是提过两次,主要担心她以后年纪大了该怎么办。那时她刚与郑先生分手,听见这个十分刺激,突然就发作起来,恶狠狠地哭说:“你们早干嘛去了?要真心为我着想,当初就该劝我死活把孩子生下来,有了孩子郑国雄还敢随随便便打发我吗?可你们倒好,一听说郑先生不准我生,连个屁都不敢放!一大家子人,有谁替我谋划过?现在讲这些还有屁用!”
后来外婆去世,自然没人再提孩子的事了,久了以后,她自己倒有意无意地说起来,好像怕大家忘了似的,但也并不明说,而是拐个弯儿,绕个圈儿,让你猜不到她的意图。
比如她会跟她的大姐说:“实在没办法,以后我去住养老院算了,你们有空来看看我就行。”
吓得大姨支支吾吾不敢吭声。
又比如她会跟她的二姐说:“哎呀,将来等我老了,你把非非或者西西过继一个给我,反正都是一家人,他们也挺喜欢我的,你觉得呢?”
白丽华如鲠在喉,只能跟易禹非和易童西抱怨:“真不知道你们三姨是什么意思,好像故意试探我的反应似的,简直莫名其妙……”
对此,兄妹俩听了也不大舒服,他们曾在私底下商量,三姨对他们视如己出,将来他们也一定会给她养老、照顾她,但要说什么过继,打死也不行。
于是,随着年龄增长,事情见多了,易童西对三姨的喜爱变成一种复杂的情感,她不想承认,这情感里已有隔阂存在。没人能保证可以对自己以外的人永远亲密无间。
只愿今年的春节能够风平浪静地度过吧。
这天晚上聚餐,大姨一家三口都到齐了,外公因去临市赴老战友的约,不在忘江,这样更好,他和他三女儿的关系一向很僵,延迟碰面倒让大家都松一口气。
席间气氛轻松热络,大家把焦点放在家里两个悲催的高中生身上,因此谈话毫无压力。不得不说,这就是学生的好处,学生阅历单薄,身上没什么禁忌话题,而且未来充满希望,大家聚在一起,自然要讲一些高兴的、有希望的东西,这是基本的分寸。
不过同样作为小辈,乔默似乎被冷落了。
白丽华心思细,主动给她夹菜,温言问:“默默,你们店里春节放几天假?”
乔默还没开口,她母亲白丽芸哼笑一声:“放什么假,她都被人家辞退了。”
“怎么了?”
“不会为人处世呗,跟个木头似的,她到哪儿都做不长的。”
白丽华说:“年轻人跳槽很正常,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