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行快步迈进正厅,掀开铠甲下袍便跪了下去:“不孝子苏知行让父亲担心了。”
苏将军大怒,将手中茶杯打碎在苏知行身旁。“你眼中还有为父在?”
正厅中充斥着苏将军的怒喝,而苏知行跪在一边一言不发。
“我提醒你多少次!身为一军主帅不能轻易犯险!将士没了将军那就是一盘散沙!”苏将军刚毅的脸上满是怒意,“一会出去领三十军棍!长长记性!”
沈向晚没想到赶上了这么一场大戏,听着苏将军训儿子兼手下,一时有些尴尬,想尽量减小存在感。
将怒气发了出去,苏将军才转向一开始就注意到的想要缩起来的沈向晚。
“沈向晚?”苏将军皱眉,问苏知行:“是你将他带回来的?”
“是。”
苏将军似是想到了什么,“既是你自己的谋士,随你自己安置吧。”
这一句话就决定了沈向晚不再是苏家的谋士,以后只是苏知行的幕僚了。以前的事情无论是误会还是事实都算是揭过。
苏将军能想到,沈向晚自是也能想到,忙挺着腰板道谢。
没有理会这二人,苏将军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沈向晚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倒是省了许多麻烦。若是大白真相再做苏家谋士少不了一番暗斗,此时只做苏知行谋士,倒不用考虑太多。
“你先跟随跟随管家到客房住下,明日到我书房来。”苏知行吩咐了沈向晚,自己去领罚了。
看着苏知行的背影,沈向晚叹气。这赶了一天路,晚上还要受着三十军棍,苏将军对自己儿子也真的严厉。
没等沈向晚细想,苏家的管家已经来到了沈向晚身旁:“先生,这边请。”
苏家也不是第一次来,连管家也是识得沈向晚的。“先生有什么需要尽管与老奴说。”后院没有女人,一切都由管家刘河操持着。
沈向晚点头,“麻烦刘叔了。”之前是来过苏家,但今后却是要长住在这里,少不得要拜托刘河。
“先生,将军已经让人烧了热水布了晚饭,先生洗漱后直接去就行了。”
沈向晚朝刘河作揖:“多谢刘叔了。”
刘河做了一揖,忙道:“先生言重了。先生若是无事,老奴先行告辞了。”沈向晚点头示意,刘河才退了下去。
没过多久,仆人们便将洗澡水抬进了屋里,沈向晚好好洗去了一身的灰尘,换上了干净的衣衫,躺在床上歇下。
低头看看被束绢包裹的部位,不由得替原身心疼。为了隐瞒女子身份,原身被束绢勒出了深深的红印,记忆中原身有几次因束绢过紧,硬生生将皮肤勒破。
这世界毕竟对女子还是有诸多束缚,女人做谋士这件事,虽没有明说不可以,但是是一定会遭人唾弃,女子妇人之仁,妇人之见深入人心。
沈向晚不由得感慨幸好自己生对了时代,在这压迫女性的时代,女子哪有什么自由!想着想着,行路的疲惫一股脑涌了上来,沈向晚又睡了过去。
五
轻轻地叩门声响起,然而沈向晚并没有听见。门外的苏知行皱了皱眉,刘叔应该已经告知他才对,如何还不见他人影?
见无人应门,苏知行轻轻推了门进了屋。
略有些昏暗的屋内只有绵长的呼吸声,沈向晚连烛火也没点。苏知行走进内卧,一眼便看见床榻上睡着的沈向晚。床帘也没放下,被褥甚至没有铺开,连头发都是带着湿意散在床头,一看就是洗澡之后累得睡过去了。
苏知行又靠近了几步,“沈谋士?”
沈向晚自是对沈谋士这个称呼并不熟捻,只觉得耳边有声音吵。“我要睡……”语气中有几分不耐烦又有些撒娇。
苏知行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他倒是不知道沈谋士睡着之后竟有这样的一面。与之前在父亲身边时见到他不同,这样的沈谋士倒是有几分有趣。又想到昨日他对钟一明的白眼,苏知行笑意更深,这样真性情的沈向晚若是奸细,又有几人能不是呢?
既然他想睡,他也就不阻止了,饭食明早备好就是了。
不过这样睡一晚明日定是要染上风寒的,沈向晚这小身板可和他不同,他受了三十大板能行动自如,但是落在沈向晚身上,怕是十个大板就能要他的命。
苏知行摇摇头,难得上前替人拉开了被褥,将杯子随意盖在沈向晚身上。
无意间看见沈向晚的睡颜,苏知行心猛然漏跳了一拍。
平日里觉得沈向晚比平常男子瘦弱,此时不只是光线不明亮还是因为散开的发丝关系,苏知行莫名觉得沈向晚这根本不是瘦弱的问题,这分明是像极了女子!
刚刚随意盖被的手竟然有些奇怪,苏知行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太清醒,步伐乱了几分,慌忙走出了沈向晚的屋子。
他怎会这么想!沈向晚怎可能是女子!苏知行心如擂鼓却控制着情绪,他定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才有了这些漫无边际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