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绽开一道缝,把自己让出,叫贺延川先进去,男人悠悠的接手,轻轻把门推开,看清的第一眼,这个见惯风风雨雨的男人便僵在了门口。
还是婵羽在背后推了推,催促他:“进去啊。”
那眼睛太清澈,贺延川无法拒绝。
直到门完全打开,里头的景致展露无遗——
全是他。
这间面积不小的画室里面都挂满了画,包括天顶,除去他正踩着的地面,大概有百多张,曾经被称不喜欢画人的那位,这里的画却没一张是景。
而这百多张画像上描绘着同一个人。
都是他。
贺延川。
有半躺在院子里执书阅读的,有立在客厅里聆听下属说话的,有坐在餐桌前平静举筷的,有不经意间回眸被捕捉到的……甚至还有赤·裸的露出背后伤疤的。
贺延川不懂画,却能看出这里每一张都比当初比赛得奖的那幅来得细致用心,考究到无论从哪个角度,绘画者都能清晰的刻画出当事人彼时的□□。
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贺延川面上神色不改,却在婵羽进门的瞬间,把门合拢关上。
婵羽越过他,一直走到窗旁架起的画板前,这件屋子采光极好,此刻月辉照进,恰好撒落在少女的脸庞和画板之上,贺延川抬手,便把室内唯余的那盏灯熄灭,眯着眼,借助淡淡月华,却辨别窗前那人。
少女披发素裙,姣姣似踏月而来。
她的手落在画板上,温柔细致的拂过,声音亦清凉如月:“从那个时候起,一直都想这么做呢,练习筹备了那么久,总算如愿以偿了。”
婵羽稍作停顿,“虽然今天是我生日,但还是想把这间画室送给你,你喜欢吗,贺叔叔?”
贺延川不曾作答,视线落到婵羽指尖,那幅画上。
——主角还是他。
清晨,他穿着衬衫坐在有阳光落进的沙发上,低头,读着当日报纸。
贺延川想起,婵羽便是在那个早晨,忽然提出要学画画。
男人眼色深深,不知在想些什么,婵羽习惯了他近年来精简到吝啬的寡言,也不介意他不回答问题,又唤了声。
“贺延川。”
不是“贺叔叔”。
她站在月色皎洁里,不见半点朦胧,双手合拢了搁在背后,人则稍许前倾,宛若真当能从月梢飞下,落男人个满怀。
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我十八岁了,可以喜欢你了。”
婵羽又歪着脑袋笑了下:“真好。”
第27章贺延川(七)
贺延川(七)
贺延川知道婵羽喜欢他。
在十四岁婵羽来初潮那天,纵然她急忙跑回来掩藏,贺延川仍瞧见了画板上绘着的人物,是他自己。
甚至更早。
但——
那真的是喜欢吗?
她真的懂什么叫喜欢吗?
贺延川见到少女姣姣如从月上来,她素白的裙摆荡起,脚踝秀气可爱,白嫩得不像话,她笑盈盈的,边走边说:“贺延川,我喜欢你。”
落到他眼前时,前倾的踮起脚尖,抬头像要亲吻男人的下颚,道。
“我要一直这样,喜欢着你。”
是“要”,不是“想。”
贺延川的脸陷在暗色里,晦暗不明,唯有目光幽幽。
他侧首,轻而易举的避开了婵羽的攻势,早在方才几个呼吸间将紊乱的心绪平复,贺延川沉着声音,跟往常一样清和:“阿婵,你弄清楚了吗?”
婵羽有些失落,但似乎对此已经相当适应,望着男人的眼底依旧清亮。
贺延川说:“你从八岁起就是我带着长大,阿婵,我是你叔叔,更像是——父亲。”
贺延川早期的确想如父亲那样照顾着婵羽长大,但或许是他太年轻,在自己的经历里也没有半点关于亲情的概念,才会笨拙的走上歪路,让事情最终演变成这种地步。
他大她太多,除此之外还有人生经历这些……两人终是处在世界两极。
他不想她将来有半点后悔的可能。
婵羽不能读到他内心的这些歪歪曲曲,眨了眨眼:“可我不需要同时拥有两个爸爸。”
贺延川沉着眸色不语。
婵羽笑了声,又说:“爸爸才不会因为女儿亲近他,慌张的逃开呢。贺叔叔,我知道你是我叔叔,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即便在法律上,也是允许在一起的,那些世俗的眼光,我根本不在乎,相信你也不会在意的,对吧?”
贺延川站在原地,没动。
婵羽走近了:“贺延川,贺叔叔。”少女讨好的用脸颊去蹭他手臂,像只撒娇的猫儿,“我心里明白着呢,我喜欢你,是想要抱你、亲你、睡你,跟你一辈子到白发苍苍的那种喜欢。”
贺延川把手臂从她怀里抽离,温软的触感却挥之不去,男人叹口气:“阿婵,你还小——”
婵羽摇摇头,打断他。
“不小了,我都十八了,哪里都不小了。”
她锲而不舍的往他身上凑,目光灼灼如桃,“十四岁的时候,你说我还小,要做点小女孩应该做的事,那现在我长大了,成大姑娘了,是不是也应该做点大姑娘应该做的事?”
贺延川以视线徐徐描绘着少女的面貌。
彼时稚女,今已亭亭。
但在男人眼里,她似乎一直都是儿时那个小女孩,怕打雷要躲到他被窝里,吓到连尿尿都不敢去,还要他陪在外面才安心,她也的确没多大变化,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