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瞧住说话的男人──虽身穿粗布衣衫,但他身上散发的凌厉迫人风华,几乎使他自惭形秽……忽地,他双膝一屈,颤声开口喊道:“下官叩见四王爷万福金安!”
一干侍卫亦行礼跪拜。
此话一出口,众人又惊又疑……四王爷?莫非他……是皇上的兄弟?
马翠莲一时吓软了脚,竟直跌坐在地上。
叶文与叶耀两兄弟正好由屋内走出来,不由惊奇地注视着门外这一大群跪拜之人。
为什么他们要对阿嚣哥哥行此大礼?
“哼!起来吧!我只是个人犯,不是什么四王爷。”颛嚣冷嗤道。
“不,四王爷,今儿个一早县里来了一道圣旨,太后重病,皇上大赦天下,并急诏王爷回京侍亲。”师爷顿了下,再度开口道:“请四王爷随下官一块儿回县衙覆命。”
好半晌,周遭一片死寂……人人等着颛嚣的回答。
师爷额上的汗水,更是一颗一颗消下。
是死是活,就等他一句话了。
“走吧!”颛嚣面无表情地开口。
“是、是,请王爷上轿。”这下子,人头大概可以保住。
临上轿之前,颛嚣回首,瞧了叶清儿一眼。
该死……她的脸白得像鬼!
他该留下吗?
什么时候开始,他冷硬的心也会有犹豫?
双拳不由自主地收紧,狠一咬牙,他上了骄。
“起轿!”他下令。隔着轿帘的脸庞微现痛苦,但仅止于一瞬,很快的,俊颜又恢复以荏的淡漠神情。
一行人迅速离去。
由头到尾,叶浦儿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从没有想过,他会有那样矜真的身分。
两人如同云与泥,天差地远!
“姊姊,阿嚣哥哥上哪儿去了?”叶文怔怔地望着绿呢轿子消失在路的尽头。
“傻瓜,他走了,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叶耀迅速回答。
“难道,他不属于这里吗?”
“废话,当然不属于这里!”马翠莲回过神,站起身。“人家是皇亲国戚,怎么可能久居人下?依我看哪……他是不会再回来了。”
“真的吗?姊姊,阿嚣哥哥真的不会回来了,是不是?”叶文满脸失落。
叶清儿瞧住小弟──“马小姐说的不错,他不会再回来。”烙在她心底的,是他临走前那一瞥……完全不带感情的一瞥!
要到这一刻,她才真正了解什么叫心痛。
那样的痛像是无尽般,占据她每一分知觉……“我不信……我不信……我要去追他回来……”叶文突然奔出竹篱外,直朝轿子消失的尽头处追去。
“阿耀,快追他回来。”
叶耀二话不说,直追叶文而去。
“看来,这些日子你是白费心机了,人家连瞧都不愿多瞧你一眼呢!”马翠莲边说边朝竹篱外走。
这穷地方,甭说是王爷了,就连她也不愿多待!
叶清儿没有哭,马翠莲并没有说错。
天上的云和地上的呢,要怎么在一起呢?
要怎么……在一起……秋天的风迎面袭来,吹起漫天芦花,叶清儿感觉脸上一片凉意,伸手一摸,才发觉是泪!
原来,她还是哭了。
她知道,除了把泪流尽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放不了……深秋的街边儿上,少女踽踽独行。
在穿过大街小巷之后,少女在一家药铺前站定──抬起头,门上挂著「云生参药铺“几个金漆大字。
是这儿了!
少女微一沉吟,仍是走进药铺。
“啊,是你啊,清儿姑娘!”大夫何云生由高柜之后走出来。
“何大夫还记得我?”她微微吃惊。
何云生脸上微微一红。
这么清秀可人的姑娘,他怎会忘了“今儿个怎么有空来?”他连忙岔开话。
叶清儿咬住唇,半晌无语。
瞧她脸色苍白,似比上一回见时更瘦……莫非她病了?
“瞧瞧我,多胡涂,来这里当然是看病拿筑了,你哪儿不舒服?”他关切地问。
“最近胃口不好。”她回答。
“胃口不好啊……还有其他症状吗?”他在桌前坐下来。“来,坐下,我给你把把脉。”
叶清儿依言坐下来。“早上起来之后,会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