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从窗棂中透进来,正映衬着沈夜上身,那身形像是被金线勾勒,又在躯体扭转处没入影中。健壮得恰到好处便生出一股强韧的美来,反而不如平常气势逼人,倒像是将那些东西都沉敛在了紧绷的肌肉里贴着筋骨含蓄起来。夏夷则还是头一回见到能越脱越含蓄的人,不由朝着沈夜上身多扫了两眼。
你在看什么?沈夜问道,手里还提着他的衣服不知该往何处放。
无事。夏夷则低头走过去从沈夜手中接过衣物一并放到矮榻上,二皇兄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他问你何时回营。沈夜打开瓷盒抹了一些药膏往后腰涂去。虽隔着几层衣物,但他穿得并不厚实,夏夷则下手力道又狠,那里已淤青了一片显眼地肿起来。沈夜手掌碰上去才发觉小瞧了这瘀伤,不由浅浅吸了口气,和着药膏伸手想要按摩消肿。
夏夷则见沈夜动作别扭,便干脆上前取过那盒药膏在指尖挖了一些,往他后腰那片於肿的位置按了下去,缓缓用力将药膏推开。夏夷则手上比沈夜要凉不少,一触到那片肌肤便感到掌下的身体猛地打了个寒颤。
对了,还有问起你要如何回去。夏夷则按的力道略微大了,既痛又舒爽的感觉从后腰绵延出来缘着脊椎往上攀去。沈夜十分受用,便挪开自己的手撑在案沿,任由夏夷则替他抹药,就连说话声都随着夏夷则手劲不时停顿,句末带着不明显的鼻音,像是舒服得快要哼出声来,你怎么说?
夏夷则掌心贴上沈夜淤青处按揉,沿着腰线向下推去,口中心不在焉地答道:一切全凭北君裁夺。
全凭我?沈夜笑道,他一笑起来便带动夏夷则手下肌肉绷起,微微轻颤,你就没有丝毫想法?
夏夷则指尖靠向沈夜腰部末端,那里已没有於肿,再往下推去就该挨上臀部的肌肉。直到碰上沈夜下装衣料,他才记起停手,低头看了一眼沈夜那副腰背,自嘲地笑道:我如今是多说多错,因此还是均由北君裁夺好些。
那么,我就当作见到他兵强马壮,临时起意挟持你要他退兵。
二皇兄最好你杀了我,又如何能够挟持得了。
那很好。沈夜挺了挺腰,身体在夏夷则掌下起伏,我挟持你,便是轻易不会杀你。敌我兵力悬殊,他若真想你死,就该趁势佯装冒进,倒省了我费心诱他入局。
夏夷则停下手,问道:若是他当真成功劫走我呢?
好办,你到了自家皇兄手上,便不再是我的客人,我立刻叫弓箭手杀了你。
夏夷则手里猛地一个用力压在沈夜伤处,激得他仰起脖子狠狠抽了一口冷气发出**,看来应是很痛。
沈夜缓过劲来回头看他,你看,我要你说你不说,凭我裁夺你又不愿。
不,北君此法的确明智,夷则绝无异议。只是听闻自己或会殒命,难免有些失魂落魄罢了。
沈夜哼笑一声,拂开夏夷则的手去取了衣物重新穿上,那么你说,如何做才稳妥?
夏夷则低头想了想,道:不如北君将我带在身边。二皇兄不会言明要杀我,若我又有北君亲自相护,他多半要亲自来杀我。如此一来,也方便北君兑现承诺,让他有来无回。
沈夜整理完衣物,定定看向夏夷则,原来如此。你并不信我会兑现承诺,所以要在当场看着我杀他。
夏夷则呆愣了一瞬,问道:难道北君能够毫无顾忌地替我杀了二皇兄?
怎么,这不是你要我杀的吗?沈夜反问。
但二皇兄毕竟不似我,他迟早会是储君。北君当真会冒险杀了他吗?若是他战死沙场,便无人继承大统,圣上岂会轻易罢休。
是吗?沈夜看看夏夷则,将来李家的储君,不是你吗?
夏夷则刚想回答自己已打算留在北疆,蓦然心中一凛,隐约明白过来自己究竟错在了何处。
北君说笑了。夏夷则颔首背光而立,让自己的神色隐在阴影中,圣上怕是宁愿再添个皇子也不愿将皇位传与夷则。
夏夷则站在院中望着手里悬着流苏的剑出神。沈夜临走时的话如这北疆的风声一般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沈夜问他,难道你连比自己年幼近二十岁的弟弟都赢不了吗?沈夜又问他,若是两位兄长都薨毙了,皇帝除你之外还有可能立他人为储吗?
夏夷则手腕翻动,引出一股萧瑟森冷之气,也不知是因为天气太冷还是剑身映出的寒光太冷,一剑刺出似乎带了凛冽剑意破风而去,火红的流苏缠上手腕跟着翻飞。
要杀了那位兄长吗?心底自然是欲除之而后快。与他从来没有什么兄弟情谊,有的只是血海深仇。但是若在北疆杀了他,一切都石沉大海死无对证,要如何将那些与他勾结、陷害自己逼死母妃的人全都揪出来?若是杀了他,皇位想来多半会落在自己手中,到时不论是为自己平反还是为母妃平反都只要一句话。
但那样不够。
要让他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败了,要让他低头悔过,让他对着母妃坟冢的方向磕头谢罪,要让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好好认清他那副昏花老眼究竟看错了多少东西,让他们全都
剑势中杀意越来越浓,收不住的剑招从第一式一直连贯到了杀敌取命的第七式,手中的剑仿佛被这冰冷刺骨的寒风磨开了刃。末招横剑侧收,剑身划破虚空,剑意终止时杀气随着片雪落在未开的锋刃上顷刻收散。夏夷则抬头望天,又是一片雪白迎面落下,沾上他羽睫,眼一眨便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