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本不想再多话,却在目光触及内殿那张空着的冰床时又脱口而出。
夏夷则跟着沈夜的目光看向那张小一些的床,点了点头,总有一天,我也会做到。可在此之前,我还不能
在此之前沈夜随口接道,他收回目光落在夏夷则肩头,夏夷则肩上正披着他留下的斗篷,除非你看上了一个原本就很强,根本不需你庇佑,也不畏为你所连累的人,否则的确最好不要招惹别人。
夏夷则转过脸看着沈夜,问道:譬如?
譬如?沈夜也抬眼看向夏夷则双目,什么譬如?
如今的我,大概也只有如北君如北君所言的那种人才能够放心去招惹,不是吗?夏夷则略带迟疑地缓缓吐字,可这样的人世间又有几个?
沈夜向他微微倾了倾身,沉声问道:殿下想招惹谁?
夏夷则想了想,往沈夜身边挪近了一步,低声道:人道近墨者黑,依北君之见,若是墨者与墨者相亲,会是何种结果?
沈夜紧紧盯着他,语调越发低沉:这个问题,殿下若真想知道,何不亲自一试?
好。夏夷则应道。下一瞬他已近到沈夜跟前,殿内萦绕的霜气在两人唇间化开。
我猜定然不会再更黑了。
两日后夏夷则的瘾发作得已经不很厉害,不再需要往冰窖里钻,沈夜便让他从冰窖旁的屋子里搬回了他先前住过的院子。
走上地面的时候夏夷则才发觉原来冰窖几乎就在沈夜寝殿的下方,难怪这两日里自己发作时沈夜总是很快就会出现。而冰窖旁的那间屋子,角落的小几上摆着一只做成兔子形状的大枕头,看来那间屋子沈曦曾经用过。
瞳在夏夷则香瘾没有发作的间隙里来医治过他,为他排尽体内残余的毒。夏夷则看着瞳摆弄一些他见也没见过的小巧工具,便不由自主地想到,沈曦或许曾在这里接受过各种各样的治疗看起来那样柔弱的一个小女孩却最终活了下来,并且大有希望恢复健康。
瞳似乎对沈夜救夏夷则的事没有丝毫意见,但当他冷漠地拾起锃亮的工具指向夏夷则时,夏夷则还是忍不住怀疑,这个沈夜最得力的心腹大概觉得他们王上的血流得有些浪费。
你不用担心。瞳走近夏夷则的时候试图像一个普通的大夫一般惯例地说上两句,我精通各种能使人痛不欲生但并不会真正伤人的方法。
夏夷则简直想要后退,他觉得如果不是沈曦从小与瞳熟悉,瞳为她治疗的时候一定会吓哭她。
瞳发觉夏夷则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放松下来,仔细琢磨了一下之后便又补充道:哦,我的意思是,所以我也精通医术。
夏夷则不擅长应付瞳这样的人,因此离开地下重见阳光让他松了一口气。而且搬回地面上就代表他很快就能够知道沈夜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中原又发生了什么事需要自己回去。
又过了几日,夏夷则的香瘾已不再发作,在冰窖中冻出的风寒也好得七七八八,沈夜这才向他坦言道:让你中毒的另一种香,在你来北疆之前就已经染上了。
夏夷则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刚想问沈夜为何会知道,忽然心头一紧,喃喃道:北君是指我身上的香火味道
是。沈夜点点头,最开始我只觉得你身上带着香火味十分新奇,后来才发觉这味道留得太久。可是让你沾上这种香的人并非是要借此置你于死地,否则他可以直接用毒。而你身上的味道的确是道观中的香火味,所以
北君的意思是,太华观中被人用了黑袍的香有人要将整个太华观置于险境?夏夷则的脸色阴沉下来,难道又是因为我
开始我也猜是有人对整个太华观下手,但并不认为是因为你。沈夜打断夏夷则的猜测,因为这人既没有让你上瘾,也没有在你回到长安有望崛起之时让你知道这件事,以此来控制你。
夏夷则狐疑地看向沈夜,所以在狱中北君问我武老将军与定国公的事,北君怀疑的是
此事的目标非是你,而是你的师父清和。
夏夷则一下子站了起来,师尊这么多年了,那人从未真的动过师尊那人曾经召师尊入朝为官,师尊拒绝了;那人要赐师尊散位,师尊还是拒了;那人曾想要尊师尊为国师,最后国师的位置还是给了赤霞师祖他还想要如何?是不是要师尊当着他的面引剑自戮他才安心?!太华观的其他人又有何辜?他究竟想干什么!
太华观的其他人并不碍事。沈夜纠正道,只有你住的地方与清和挨着,所以才会沾上那种香。
夏夷则愣住,怔怔看着沈夜。
这一回,不是你连累了身边的人。
沈夜轻巧的一句话像是一片薄刃割断夏夷则紧绷的心绪。他病后初愈的身体微微颤了颤,又重新坐了回去。
你想起什么了?沈夜倒了一杯茶递给夏夷则。
夏夷则接过茶饮下,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那人半年多前有一回,召师尊入宫作陪。师尊回来的时候,带着一样东西,说是圣上的赏赐,是从西域某处小城进贡的极品香料,与任何香一起点燃都能催发这些香的特质。师尊回来后第二日,就开始往香炉中加那种香。
沈夜不出所料地点了点头,果然是圣元帝。
夏夷则的手紧紧捏着茶杯,哑声道:他怎么可以对师尊做这种事武老将军究竟是怎么死的,定国公为何舍去一身官职去从商,难道我当真不明白吗这么多年,师尊虽从不踏入官场,有些事却仍在帮他做,他怎么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