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姜颖安顿好,苏磐和江皓阜回到自己房间,一进门就看到这里还躺着一个。苏磐有些头疼,一个两个都得善后,可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来应付她们了。
江皓阜的耐心早在脸皮上出现字迹时就已用尽,他拉着苏磐去了苏磐的房间,这屋和姜颖的麻烦,他毫不犹豫地甩给了凤阳娱乐,打电话叫公司派人来处理。
“那个人……”苏磐锁着眉头,那些回忆是他不愿去提及又无法释怀的,“他叫廉煌,当年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是个活人。你没听错,我在地府,遇见了一个活人。”
苏磐当年贵为地府唯一的仙君,对阴间万鬼算得上有求必应。不过万鬼倒没那么不开眼,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麻烦仙君,所以仙君大多时候是路上遇到什么就伸手帮一把。
百余年前,仙君离开酆江之畔开始新一轮游历,才出地府管辖地界便碰到了个人。
地府是阴间唯一的权力中心,把持着阴阳平衡的关键。可阴间要比地府大得多,除了地府,阴间尚有许多地方许多人,阜尊以及成仙前的仙君都是如此。
起初仙君没察觉廉煌有什么问题,还以为他是误打误撞闯进阴间的活人,不想他在阴间停留过久而有危险,仙君主动提出送廉煌回去。
没想到廉煌拒绝了仙君,他说自己来阴间还有事没办完,暂时不能离开。仙君见状也不再勉强,人各有命,既然对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往后是生是死都是他现在的决定所致,怨不得旁人。
仙君在阴间各处转了一圈,回到地府的时候又撞见了廉煌。他正徘徊在阎王殿外,神情犹豫又透着坚决。
仙君本来不想理他,却没想到廉煌瞧见他立刻走过来施礼。他说自己想要找几位往生的朋友,他在阳间是个术士,原想利用法术找到几人的转世,可他去到推演出来的地方找人却发现那里发生了地质灾害,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甚至不晓得他们是死是活。所以他冒险来到地府,想看看生死簿,从上面获取一二找人线索。
“生死簿乃天书,不是尔等凡人能窥得天机的。你将几人姓名写下,本君代你去看。”仙君如此说道。
廉煌当真写了几个人名交给仙君,仙君去查了生死簿,将几人转世后的信息告知廉煌,廉煌再三感谢后离开地府。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料到两年后我又一次见到了他。”苏磐的情绪彻底平静下来,他低头瞧瞧握着自己的那双手,嘴角微微上翘,“这次他目标明确,直接去府里找了我。”
仙君的府邸只有一群自愿为奴的鬼差和鬼魂守着,廉煌说明来意后,有人去请仙君回府。这次见面,廉煌开门见山,
“他说他通过长达两年的推演依旧没能找出友人的下落,却意外得知我在找一件东西,而他恰好算出那东西在哪里。他要亲自看一眼生死簿,然后就把那东西的下落告诉我。”
苏磐自嘲地笑笑:“阳间的玄学很精妙,精通此术的人的确可以通过各种推演来窥得天机。我当时寻物心切,倒是忘了他若有如此本事能算出我要找的东西在哪里,没道理找不出他要找之人的下落。”
仙君很心动,百般衡量后觉得给廉煌看一眼生死簿也没什么要紧,他想正经去地府借,但也知道阎王和判官无论如何都可能允许他把生死簿拿给一个活人看,所以他脑袋一热把生死簿给偷出来了。
“廉煌拿到生死簿时很激动,他翻了几页,那模样,就像武侠剧里得到垂涎已久秘籍的反派,”苏磐的笑容更苦了,“可我当时满脑子都是追问那东西在哪,完全没留意他的异常。”
廉煌握紧生死簿,神秘兮兮朝仙君招手,用很低的声音说那东西在哪里。仙君听不清楚,不得不离他近一些,廉煌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一手捏紧生死簿,一手如刀般刺进仙君的胸膛。
仙君虽然没有拔除七情六欲,却也是渡过天劫修成了仙身的,阎王想伤他都不容易,可眼前这个凡人竟然做到了。
苏磐比着自己的胸口,江皓阜的目光渐渐阴沉,他从不晓得仙君曾受重伤,那一手刀刺进去的痛楚,被欺骗的震惊,生死簿被抢的愤怒……江皓阜握着苏磐的手一点点缩紧,仿佛正在经历仙君当年承受的一切。
苏磐反手握着那双越来越冷的手掌,淡淡地继续讲述:
“若是其他人,他这一下足够致命。可他低估了我,我的原身是石头,纵使挫骨扬灰仍不死不灭。我用自己的胸骨卡住他的手,从他手里抢回了半本生死簿,把它塞进了我的胸膛里。他可能是怕动静闹大了不好脱身,也可能是没把握从我身上抢走这半本,便拿着半本生死簿逃走了。”
江皓阜的手捏得更紧,却在苏磐微微皱眉时突然放松。他怕捏疼他,如今的他是个凡人,不是仙君,也不是石头了。
苏磐近距离瞧着他,围绕在胸膛的气闷忽然就散了。
“你不好奇我的原身吗?”
“嗯?”江皓阜心不在焉地应着。
苏磐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深沉,
“这也是我一直在等你的缘由,我见过你,在我还是块石头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仙君原身是石头,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