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躁动不安的横霜剑在汲取了杀阡陌的鲜血之后终于完全安静下来,感应到剑中白子画的灵识已陷入沉眠这才心头豁然一松,身体猛地一晃,横霜剑应声而落。
“阡陌……”
钟鼓握住他的手就要替他疗伤,可是却被杀阡陌的眼神看得一怔。
这一局他终是输得彻底,这世上果然没有人能逼得了杀阡陌低头。看着他那双写满恨意的眼睛,钟鼓满心酸涩却只能忍痛于胸,最终化作唇间的一声无奈苦笑:“穷奇,将这横霜剑与花千骨一并送走,若他们有半分损伤,我唯你是问。”
穷奇三人今日算是见识到了钟鼓对杀阡陌宠爱纵容到何种地步。这天上地下,除了他还有谁敢这样忤逆钟鼓?而这向来暴虐无情专断独行的烛龙之子在他的面前竟步步退让毫无脾气可言。
若非爱到极致又岂会如此百般容忍?这样看来混沌的话果然没错,为了一个杀阡陌,莫说是牺牲他们这些无足轻重的手下,就是让他去毁天灭地只怕他也在所不惜。这样的人留在钟鼓身边终究是个祸患……
看着穷奇捧起横霜剑越走越远的背影,那最后一丝支撑着杀阡陌的力气也终于用尽。他知道以钟鼓的为人,既然开口承诺了他,便不屑于再对小不点还有白子画下手。只是自己恐怕会就此成为他的阶下之囚,再无逃脱的机会了。
想到这,杀阡陌长叹一声,意识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他那一声凄楚迷茫的叹息听得钟鼓心头蓦然一痛。望着怀里秀眉紧蹙不甚痛苦的杀阡陌,钟鼓第一次感到那样的茫然和无力。
他是烛龙之子,是睥睨天地无所不能的神,可是他却无法逆转时间,颠倒日月去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他曾经动过囚禁杀阡陌的念头,甚至想要封印他的记忆,强迫他忘却两人之间的恩怨,可是如今的杀阡陌不是受人摆布的金丝雀,他是欲飞冲天的凤凰,是踏着红莲之火来到这世间的魔神。谁也不能轻易左右他,操控他。
钟鼓低下头,小心翼翼而又万分郑重地吻了吻杀阡陌的额头。他是那么耀眼,耀眼得让人无法不去爱,只可惜他彻悟得太晚,只可惜他们已擦肩而过。
“我会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耳语轻轻,像是要将世间所有的温柔都为他捧上。
花千骨被单春气送来钟山之后,钟鼓就一直将她安置在山阴之地。正如杀阡陌所言,她灵体虚弱,根本抵挡不住钟山之中至刚至阳的龙气。而钟鼓将她封印于山阴之地,可以隔绝外界的阳气,护住她的灵魄不散。
混沌与穷奇两人奉钟鼓之命来此地护送花千骨离开,想到堂堂上古凶兽,竟要为一个小丫头鞍前马后,穷奇终于忍不住抱怨起来。
“没想到殿下竟然真的如此纵容那个杀阡陌,堂堂烛龙之子对区区一个魔物卑躬屈膝,简直是荒唐!”
混沌其实早已起了异心,听穷奇这么说不由心中大喜,连声应和道:“正所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早说过,如今殿下心里就只容得下一个杀阡陌,只想跟他躲在这里长相厮守,哪还有斗志可言?”
“混沌,你似乎对殿下早有不满。”
穷奇虽一直言语不多,但心思却十分细腻,自从混沌第一次在他面前故意说出腾蛇死于杀阡陌之手后,他就隐约觉察到混沌的心思不单纯。千百年来他们被困于钟山之中,从没有人可以穿过结界擅自踏入此地,更不可能是什么传音的法术,那么是谁告诉混沌腾蛇被杀阡陌所杀的事?当日自己一再追问,他却始终敷衍以对,如今想来愈发觉得可疑。
“我不过有感而发罢了。”混沌本想继续游说穷奇,可是很快发现他已经对自己有所警觉,马上话锋一转道:“我们尽快把这小丫头送出去吧,以免再生事端。”
“听说这丫头曾是妖神转世。”
穷奇一边说着一边解开钟鼓设在花千骨周围的封印,他虽然始终背对着混沌,但是余光却能瞥见混沌在听到妖神二字时脸上轻微的变化。
“对了,你似乎曾经在妖界为妖神南无月效力过?”
混沌垂首淡淡一笑,算是承认。穷奇冷哼了一声,不屑道:“他虽是你的旧主,可你别忘了现在该效忠于谁。”
混沌但笑不语,可是低垂眼眸之中却悄然闪过一丝寒光。被他握在手中的横霜在剑鞘中嗡嗡作响。穷奇闻声骇然回首,可没想仍是分毫之差,生死之间。
混沌手握横霜一剑刺来,穷奇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前一刻还与自己谈笑风生的同伴竟会突然变脸痛下杀手。
为什么?
穷奇不可置信地望着混沌那半张被血染红的脸,相交千年,仿佛只有这一刻他才是真实的。
“因为你泥古不化,不识好歹。”
他说罢,将横霜猛地抽离,血花洒落如雨,而剑锋上的血却被什么无形之力所吞噬,转眼之间便消失不见。
“你注定要血洗天下,区区一道血印怎么封得住你?”
“混沌你……”
被一剑贯穿胸口的穷奇虽已重伤却仍不甘心,忽然发出一声震天怒吼,七尺之躯蓦地化作一道夺目青光扑向混沌。
“你的灵魄我收下了!”
☆、画地为牢 为情自缚
“混沌你竟敢背叛殿下!”
穷奇纵然已经重伤,可仍拼着一死聚合全身灵气杀向混沌。混沌的功力与他本就在伯仲之间,如今又得横霜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