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一把攒住罪魁祸首的手臂,送到嘴边泄愤似的咬了口,紧接着别过脑袋,不满的含糊道:“别闹,快睡。”
梵洺乖乖钻进被子里,伸手搂过他一边肩膀,轻轻摇了摇,用耳语的音量道:“以沫,我们结婚吧?”
以沫亮给他一个后脑勺。
梵洺贱兮兮地翻到床对面,复读机一样叨叨:“结婚吧结婚吧……”
“——”
梵洺被踹下了床。
扒着床沿再接再厉,以沫往左他就往左,以沫往右他就往右,脸埋被子里他就扯被子,脑袋藏枕头底下他就抢枕头,最后戚以沫忍无可忍,忿忿睁开一只眼:“你把话再说一遍。”
见人终于肯搭理自己,梵洺喜上眉梢,挺起胸膛,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道:“以沫,我们结婚……”
被窝里冷不丁探出一只脚,糊他脸上。
梵洺:“……”
梵洺彻底安分了,耷拉着耳朵在床脚窝下,拉过被子一角搭在肚子上,怀着无限怨念进梦乡继续追问戚以沫。
梦里的戚以沫分外热情,一口应承求婚,梵洺没来得及表示高兴,画面一转,两人就穿着礼服置身于神圣的教堂里。
圣台前花团锦簇,银制烛台熠熠生辉。牧师额角横贯一道长疤,看起来万分欠揍,正一板一眼念誓词。梵洺总觉得他不怀好意,果不其然,当他问戚以沫:“……你是否愿意嫁给梵洺,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忠诚于他,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吗?”
戚以沫启唇,尚未回答,只听牧师抢道:“我不愿意。”
说罢神袍一甩,一秒变黑衣人,抓着以沫往外飞。
梵洺:“……!”
梵洺惊醒了。
第一个念头就是找以沫,结果卧室里空无一人。
额头贴着一张便签,他揭下来一看,顿时炸毛。只见那张纸条上写着——
和桑止有约,带宝宝去游乐园,今晚不回来吃晚饭,勿念。
梦中以沫与桑止私奔的场景还在眼前盘旋,睁开眼两人居然真的见面去了!梵洺心头警铃大作,霎时切换成“情敌出现请注意”一级备战模式,身体的每个细胞都蠢蠢欲动。
他腾地一跃而起,三下五除二套上长裤,顺手捞件衬衫,连拖鞋都顾不上穿,一个箭步冲出了门。
临走朝窗外瞥了一眼,夕阳的余晖染红半边天际。
他居然睡了这么久……
菲佣米莉听见动静,赶忙从厨房端出在火上温了许久的皮蛋瘦肉粥,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冲楼上大声说:“梵先森,是您起来了吗?”
梵洺忙着系扣子:“你怎么还在这里?”
通常情况下,菲佣只会在午晚餐时间出现,不会逗留这么久,因此他有些诧异。
米莉答道:“戚先森叫我在这里。他让我煮粥,顺便告诉您,你妹欧按时吃药,他非常非常的生气,回来搜四您,还说等您起来记得吃掉把药。”
她话说得颠三倒四,梵洺却听明白了。
之前密集使用奎尼丁的经历,多少对他的健康造成了影响,疲累或运动量大了之后,会感觉胸闷气短,烦躁心悸。戚以沫带他看了很多医生,钱大把大把的扔,换来的是黑漆漆的古怪药汁和瓶瓶罐罐的药片。戚以沫挺关注这件事,闲来无事就数他的药片,一旦发现没吃——不好意思,家法伺候,书房出门左拐。
这次出差前,戚以沫特意给整了大中小三个玻璃瓶,标上早中晚的标签,依次灌入这段时间该吃的药丸。结果他一转身忙忘了,回程的时候才想起来,怕惹以沫生气,一股脑儿冲进了下水道。除了瓶子——他没舍得扔,毕竟戚以沫主动送给他的东西可不多,有一个是一个,都被他珍藏在保险柜里——其他都毁尸灭迹了啊,以沫是怎么发现他没吃药的……
梵洺拧眉沉思,很快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对菲佣口中的“回来收拾你”万分感兴趣,确认般问:“他说了会回来吧?”
“是的先森。”
“那就好。”
此刻的他面沉如水,若不是脑后头发乱糟糟的翘着,一看就没梳理,脚还光着,端看脸,任谁也无法从中找出半点慌张的影子。
用餐服药,打发走菲佣,梵洺踱到昨天戚以沫靠着小憩的地方,依样摆了个姿势,随手抽过一本杂志翻阅。读了几页,发觉行文简洁深刻,配着插图,蛮有意思的,特意翻到扉页看了看书名,是几米的《月亮忘记了》。
边看边等,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三个小时。
发过去的简讯如石沉大海,梵洺坐不住了,装模作样拿了把枝剪,跑到前庭修花枝——人家修剪的都是杂枝,他倒好,连花朵带枝条通通不放过,银光过处寸草不生。紫阳花剪秃了,就去蹂躏七里香;七里香七零八落了,接着祸害木槿。
幸好戚以沫回来得及时,要不前庭那块小花园,非变成“地中海”不可。
戚以沫从越野上下来,并没有留意到梵洺,而是随意的扶着车门同车里面的人说话。距离较远,听不清楚内容,偶尔传来一两声愉悦的笑语,听得梵洺恶从胆边生,啪叽一脚踩烂了蝴蝶兰,眼底燃起两道火苗。
太过分了!居然敢在家门口跟桑止嘻嘻哈哈!都出去一天了,这么长时间,有什么聊不完的偏要留到现在?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见他有这么多话?
梵洺出离愤怒,拂袖而去。
前脚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