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情肯定不是加印上去的虚假物。也不是伪造出来的记忆。
因为我、现在也还是思慕着真阳。
重要的弟弟。独一无二的、我的恋人。即便现实中的我们不是这样子,现在的我确实是爱着真阳。
而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这么拼命地从真阳身边逃开呢。
因为感觉很恐怖。
「光、等等」
真阳追过来了。
声音听起来很急迫,但我依旧继续跑着。不能被抓到、必须要从真阳身边逃开,我只能思考这些事。
「等等啊、光、光」
拼命跑着,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长的距离。也无法把握现在所在的楼层,不一会就到达了顶楼。
——到哪里去了。等等啊。别开玩笑了。又要逃跑吗。好火大。为什么。在梦里还想要逃吗。就跟那边的光一样。明明不是本人。就连梦里的光都。
真阳的骂声紧追着我。
在眼前的是、一尘不染的纯白铁制门。
没有时间犹豫,我打开了那扇门。
看到眼前的光景,我忘我地呆站在那里。
「为什么、这里、是家……」
那里连接着我家的玄关。
明明是在医院里的,为什么。
我按捺住高鸣的胸口,脚踩上玄关的瓷砖。进入玄关转过身,看到公寓的共用走廊延伸开来,刚刚还在的医院楼梯消失了。
也没有看到本该追过来的真阳的身影。
「真阳……?」
消失到哪里去了呢。
可是再怎么想也没用,我蹒跚地走在走廊上。
打开走廊尽头的门,视界一下子变得明亮。盈满起居室的纯白光线很刺眼,我闭上眼睑。慢慢睁开眼,适合小憩的午后阳光射进了起居室。
在安逸的静谧感中响起了耳鸣。
连接着阳台的窗户打开了。
风从敞开的窗户中吹进来,拂动窗帘。
在对面的是,澄澈无垠的青空。
见惯了的光景,唤醒了鲜明的映像——。
有女人,站在阳台上。
三十出头的那个人,纤细的手腕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绝对不回头看我。越过背部,能看到她怀中小孩的笑脸。
小孩看着我露出了虎牙。
开心地伸出手,似乎在叫我过去。
「……等等、那里是」
我彻底理解到那个女人想要做什么。
不制止她的话。明明这么想,身体却动弹不得。只能睁大眼睛,任她缓慢的动作映入眼瞳。
女人把手放在扶手上,重心往外倾斜。
手里依旧抱着孩子。
从长长的裙摆中显露出来的白色裸足,往木板、踢了一脚。
「不行、不行、那样、那样做的话……」
在眼前的是、无限延伸的初夏之青。
会掉下去。
啊啊、掉下去了。
那样做的话、会掉下去的。
就跟那部小说的终结一样。
母亲抱着弟弟从阳台跳下去的、那部小说……。
「——妈妈」
嘴巴擅自叫喊出来的瞬间,我想起了所有的一切。
同时幻象消失,阳台只残留着温暖的阳光。我呆站在原地。
「对了、这个阳台是……、妈妈、跳下去的、那个」
想起来了。
妈妈死了的、那天的事。
没错。这里是、妈妈、带着弟弟跳下去的地方。
在这温和的阳光中,妈妈抱着弟弟跳了下去。在万里无云的初夏天空下,妈妈怀中的弟弟在笑着。浮现出了相信世间的一切、相信大家都爱着自己的纯洁无垢的笑容。
那部小说、是我孩提时代的记忆。
主人公的少年是我,被母亲抱着跳下去的弟弟是真阳。
——我和真阳、其实是亲兄弟。
啊啊、没错、为什么我会忘了呢。
为什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这个家是,真正的母亲还活着时、还是小学生的我和在上幼儿园的真阳一起生活的地方。当时的父亲,在远方工作而没能一起生活,一年只能见几次面。所以除开父亲,只有我们三人住在一起。
父亲一不在家,母亲就总是很奇怪。
小时候的真阳得了肺炎徘徊于生死之间的那一天,更是成了决定性的日子。
记得那一天、这个家只有妈妈、我和真阳三个人。被救护车送到病床上的真阳红着脸咳嗽着,妈妈抱着他,一个劲地小声呢喃着什么。
一直一直、像是被附身了一样,直到早上、一直。
对站在旁边哭泣的我也说了些什么,但我没有听清,也许只是没有意义的话语。
从那天以来,妈妈的眼里就只有真阳一个人了。
就连同样身为儿子的我,也无法进入她的视线内。
可是当爸爸休长假回家时,妈妈就会安定下来。一家四口聚在一起,妈妈也变回了以前的妈妈,我真的很高兴。
妈妈喂我吃的鸡蛋烧。爸爸久违地回家,全家人就到那个有游乐园的公园玩。
……好怀念。
实在太怀念,眼泪模糊了视线。
那时很开心。打从心底这么想。
爸爸妈妈和真阳都在。
公园里,屋檐下的樱花美丽绽放,我们就在屋檐下走着。虽然途中乌云遮日天气变冷,妈妈过于担心真阳的身体而变得有些奇怪,但那天对我来说依然是特别的一天。
结果过了几个月后,妈妈就带着真阳从那个阳台上跳了下去。
小时候的我,只能呆呆地看着那副光景。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