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法儿确定,但我觉得有进步的……”温睿语无伦次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感受,最后才找到一句话——他说种子在发芽。
江悦庭定定地看着他,原本冰冷的目光变得幽深。
温睿有些紧张,他重复道:“种子已经发芽了。”
江悦庭的眼里隐匿着笑意,他见温睿终于又向他迈进一步,温声说:“好,那要多浇浇水,才能快点长大。”
温睿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他也会小心呵护小树苗长大的。
“爷爷什么时候过来?”
“十七号吧,快了,大后天。”温睿说完愣了愣,心头涌现出一丝不舒服的感觉,很难受,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不舒服。
江悦庭看他发呆,问:“怎么了?”
温睿摇摇头:“没。”他自己也不知道。
七月十七?这天有什么特殊吗?他思来想去也不找不出头绪,但这几天他心里就是莫名地发慌,不舒服,以至于这几天夜里都睡不踏实。
江悦庭也察觉出他这两天不对,可问对方,他哥也是一副茫然的模样。
温睿安慰他:“可能最近压力太大了。”
“那今天早点睡,不要胡思乱想。正好爷爷明天过来,得早起准备。”
“嗯。”
*
怀里的人似乎睡得不算踏实,江悦庭抬起身子伸手开了夜灯,睡梦中的温睿眉头紧锁,不自在地扭动着身体,像是想挣扎着醒来。
“哥。”江悦庭伸手摸了摸温睿的眉心,轻声唤他,只叫了一声温睿立马睁开了眼睛。
温睿定定地看着白墙,急促的呼吸声被静谧的夜衬得格外清晰,江悦庭觉得他呼气吸气间都是恐惧。
江悦庭伸手揉了揉他的眼角,用鼻尖蹭着温睿的脸颊,低声问:“做噩梦了?”
温睿没在意他小奶狗般示好的动作,他转头去看江悦庭,他眼神儿里满是绝望,混着一眼望不尽的悲伤,江悦庭被他看得心尖一颤。
温睿细细地看着少年的眉眼,记忆里那张模糊不清的脸渐渐明朗起来,和眼前人重叠,他眼睛升起一股水汽,湿润,雾蒙蒙的。
他伸手摸了摸面前的人,真实的触感让他稍稍安心了些,他哑声说:“悦庭,抱抱我吧。”
江悦庭没有迟疑,将对方拥入怀中,他跪在床上将温睿的头按在自己的颈窝处,另一只手臂紧紧地环绕着温睿的腰身,像抱着自己最珍贵的宝贝,他柔声哄温睿:“不怕。”
温睿也抱着江悦庭,紧紧地抱着,不肯撒手。他鼻尖贴着江悦庭的锁骨,忍不住做了深呼吸,鼻息间满是熟悉的味道,惊惶不安的心也渐渐找到了支点。
也不知被抱了多久他才让江悦庭放开他,想到刚才的行为,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他想解释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呆呆地坐在那里。
江悦庭也不需要他的解释,只是用棉被包裹住温睿的身子,“别着凉了,给你倒杯水。”他说着要下床,可动作一顿,他回头看了眼温睿,确认对方这个时候不害怕了他才离开。
温睿想着刚刚的梦没留意到他的动作。
被江悦庭照顾着喝了水,温睿被人抱着躺下了。温睿回头看他,江悦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上了上衣。
“不盖被子吗?”
江悦庭:“不冷。”他想开口问温睿做什么梦了,可终究没有开口。
温睿背靠在他怀里看着幽暗的夜灯,轻声说:“悦庭,我难受。”他声音太轻了,好在夜很静,这话才幸运地飘进江悦庭的耳朵里。
江悦庭闻言立马紧了紧搂着他的臂膀,“哪儿难受?”
心。可说出来就太矫情了,温睿没有回答,他说:“我做了个梦,可我想不起来梦见什么了,很模糊,但让我很难受。”
江悦庭垂下眼眸,他从未面对过这么脆弱的温睿,内心的不知所措和心疼都要把他淹没了,他想不出来什么办法让他哥别害怕,末了他张了张嘴,干巴巴地安慰温睿:“梦而已。”
是梦吗?温睿哑然,他梦见江悦庭了,不是这辈子的这个,而是上辈子的他,那个宛若恶狼的少年。
他记不得梦的内容了,只记得他梦见了他。
梦里,他仿佛在看黑白默片,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着那个人在深渊里挣扎前行,他想伸手拉他,却怎么也碰不到那个少年,急得他想大吼大叫,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也动不了。
梦里的画面是清晰的,可醒来那些画面陡然间就模糊了,他的记忆被打散般成了一堆捏不起来的沙子,让他无法拼凑。
然而梦里真切的感觉让他胆寒,他一点都不认为那是个梦,那些事情就是悦庭经历过的。
江悦庭受一点点伤就够他心疼了,那个梦就像往他胸口扎了把刀,疼得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混乱不堪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温睿猛地坐起身,今天多少号?他急急忙忙抓过床头的手机,颤抖着手翻看着日历。
7月17,7月17?
温睿想不起来他死那天是什么日子了,他只知道是在他二十六岁的时候。他死那天的日期和他醒来的时间对不上,他只记得他死在七月,孩子们还没有放假,他还在熬夜备课。
是今天吗?所以他最近总觉得心神不宁,所以他才觉得七月十七是个特殊的日子,温睿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一点十九分,那个时候他还在熬夜。
日子太安逸了都让他忘了26岁的这一天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