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灰兔精朝一片碎石堆处深深望了一眼，化成一道白光消失在洞中。
一只未成年白狼从碎石堆后蹒跚走出，卧在早已咽气的白狼王身边，痛苦地呜咽了一声。
06
八百年后。
长街上，一个劲衣少年背着一把长刀，坐在茶馆门口。
茶馆里，说书人正唾沫横飞讲述着一代仙君秋宴君飞升渡劫的故事。
少年的右手紧握成拳，背后的长刀铮铮嗡鸣，眼看就要脱离刀鞘。
“这位小兄弟。”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按在了刀柄上，即将脱鞘长刀登时安静了下来。
少年回头一望，一位玄衣道士正笑盈盈地看着他，眉眼弯弯，长身玉立。
“小兄弟，你这刀是把宝刀，还是不要轻易出鞘，让那贼人眼馋偷去了才好。”
少年暗暗心惊。
他刀上满是妖气，若真一时不慎出鞘，只怕会引来这附近一众道士。他妖力刚恢复不久，定逃不脱那些道士的围剿。
少年“哼”了一声，起身离开。
那玄衣道士并肩走在他身旁，含笑问他：“小兄弟要往何处去啊？”
“与你何干？”
“贫道要往荆州去，若是碰巧与小兄弟顺路，这路上你我二人还可相互照应一番。”
“并不顺路。我要去邺城。”
“那正好。”道士笑着拍了拍手，“贫道正好要先去一趟邺城，再前往荆州。实不相瞒，在下法力低微，看来只能麻烦小兄弟一路上多多照应了。”
少年横了他一眼，默许他跟在了自己身后。
07
通往邺城的路上妖魔众多，那玄衣道士果真如他所言法力甚微，一路仰仗少年的保护才每每逢凶化吉，有惊无险。
一晚，二人在树下睡的正香，一八足毒蝎悄悄从树上爬了下来。
眼看那幽蓝的蝎尾就要扎上少年的胸膛，道士翻身而起推开少年，与那毒蝎搏斗起来。
少年惊醒，拔出长刀向毒蝎砍去。
毒蝎右钳被削，忍痛离去，逃前蝎尾一甩，划过道士后背。
少年收起长刀，难得关心了道士一句：“你没事吧？”
“没事。”道士笑着回他，“只是受了一惊，现在想方便一下。”
少年低声骂了句没用，抱着长刀躺回了地上。
道士走进林子深处，脱去上衣，逼出背后毒血。但那蝎毒十分厉害，就算逼出毒血仍是感到头昏目眩，手脚发麻。
月光下，一位道士盘腿坐于林中，上身赤裸，后背一道乌紫的划痕，后颈有块半月形的印记。
一柄长刀从道士腹中扎出。
道士握住刀锋，回头望去，少年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面色如铁道：“是你。”
道士微微一笑，“是我。”
少年松开刀柄，走到道士面前：“你为什么不躲开。”
“我为何要躲开？”
“因为我要杀你。”
“你想杀便杀，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为你留的。”
少年扑通一声跪下，眼含泪光。
“为什么？”
道士敛了笑意，一只手抚上少年脸侧，柔声道：“对不起。”
少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一震，抬头问道：“我下山那日给我干粮为我指路的老伯？”
“是我。”
“我被黑熊妖打成重伤，把我带回家悉心照顾的阿嬷？”
“也是我。”
“送我长刀，给我仙丹，助我恢复妖力的那位大哥？”
“还是我。”
道士微微一笑：“你竟然全都记得。”
少年这才留意到道士腹中还在往外汩汩冒着鲜血，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你不是神仙吗？伤口怎么还没愈合？”
“我已经不是什么神仙了。”道士脸上仍是温柔的笑意，“我被削了仙籍，现在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兔子精了。”
灰兔精松开刀锋，满是鲜血的手捧起少年的下巴，轻轻吻了一下，“我现在法力低微，这样程度的伤口是无法愈合的。”
说罢，灰兔精反手拔出身后的长刀，递给少年。
“这把刀是好刀，你要拿好。”
灰兔精口中不断溢出鲜血，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
少年双手捧着沾满鲜血的长刀，在灰兔精身前直挺挺跪了一夜。
08
“起床吃饭了。”
青年掀开被子，拍了拍还在赖床不起的少年的屁股。
“不要。”少年趴在床上，抱着被子嘟嘟囔囔，“再让我睡会儿。”
“吃完饭再睡。”
“我不想吃。”
“我已经做好了，不想吃也要吃。”
“就是因为是你做的才不想吃。”少年被扰的烦不胜烦，“一天到晚清汤寡水的，我都快吃成兔子了。”
青年微微一笑，把少年翻了个身，覆身上去。
“你不想吃饭，那我可就吃你了。”
少年捂住屁股，慌忙从他身下钻了出来，“我吃我吃，你别欺负我，我屁股好痛。”
青年领他到餐桌前做好，端给他一碗粥，“你乖乖的，我就不欺负你。你现在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不吃东西是扛不住的。”
“好好好。”类似的话少年每天少说都要听个十遍八遍，早就不耐烦的不得了，仰头把粥一股气灌了下去，胡乱擦擦嘴，“我都快被你烦死了。”
青年不说话，单手支头笑盈盈地看他。
少年一阵脸红心跳，偏偏还故作凶狠道：“看什么看？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语罢也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