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飞带,好不热闹。
这种情况下,淮宵心中竟是觉着有些来气。挺了身子朝那些女子看去,见有些个胆大的,还在偷瞟太子。
拨开围成人墙的巡捕营众侍,方故炀便看到了常尽。
他被扶笑直接堵在了八秀坊大石阶上,欲言又止,进退不得,后者瞪着双大眼,也不说话。常初被卫惊鸿拉着在一旁,四人僵持。
方故炀再走近些,便看到扶笑那双明净纯澈,带些倔意的眼里,竟生生掉出泪来。
那晚常尽被常初拎回府上,交了常老将军发落,常初溜去了扶府,奉太子和淮宵之命,伴了扶笑一夜。
撤了巡捕营,押了那四个胡人,遣回那些姑娘后,夜光风寒,已然是下半夜。
龙朔一路跟回太子府,直到府门口,方故炀派人出来接了淮宵回房歇息。
府上近侍来了,淮宵并未下马,取了项上系带鹤氅,手握着缰绳靠近方故炀一些,伸臂揽过氅带,围于他肩头。
淮宵便只着了里衣与一黑边白裳,翻身下地,夜风掠过他足底泛起寒意,惊得马儿频嚏。
他仰头看着马上的方故炀,对视数秒,开口淡淡道:「夜深露重,太子议事要紧。」
说完也没做多停留,从身边近侍手里接过灯盏,轻道了句:「我来。」
身后春雨落后的潮湿冷气还未散去,太子骑在马上,裹着淮宵的鹤氅,看着他手执一盏紫金浮雕灯,没入府邸暗色里。
他唤了一近侍的名,差人到了跟前来。
「把橱里那床厚些的新的苏绣织金锦被拿去他那儿,」
方故炀压低着嗓子,似被一宿折腾磨得哑哑的,「吩咐下去。」
那近侍猛地一抬头,有些支支吾吾地应:「太子殿下……那是御赐……」
沉默半晌,他听见太子开口说:「今日我与他同睡。」
不敢再多言语,近侍道过安后匆匆入了府,方故炀也转过身子来,对着一旁等候多时的龙朔一点头,两人便骑马向城门口巡捕营奔去。
淮宵回了房睡不踏实,但方故炀这样半夜议事的习惯不是一次两次。
一来二去他也习惯了,只是仰躺于床上,数那缠丝的窗绡被夜风卷起了多少下,月色泄了多少入窗,够装几杯银盏来。
迷迷糊糊眠至五更,他耳边似有脱鞋袜宽衣之声,睡意醒了一些,正要支起身子,便见方故炀吹了烛火,下一秒便觉被褥里袭入一股子凉意。
太子难得蹑手蹑脚了起来,手脚放在小腹上,静静躺在他身侧,低声说:「醒着?」
「才醒?」
淮宵刚出声,太子便伸臂过来,顺势侧过身来,面对着淮宵的脸,长叹一声:「好累。」
「那你……」
在黑暗里眯了双朦胧眼,淮宵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
太子的手抚上淮宵额头,一缕一缕捻走遮住他眉眼的碎发:「那四个胡人我扣下了,常尽和卫惊鸿回府关三日禁闭警告,八秀坊查封三日,龙朔监管不力,罚去禄五百石。」
淮宵感觉额上不再有痒的感觉舒服多了,眨眨眼:「扣了?」
「嗯。」
方故炀应了一声,见淮宵没再接话,又说:「是木辽的人。」
「那……因何而起?」
他听见淮宵轻声问他。
府内挂灯未灭,透进房内来,依稀可见海棠红的织锦被将淮宵的面颊映出了几分酡红来。
太子呼吸一窒,没接话。
他只是掩过被角,又侧过身子,背对着淮宵,说了句睡吧。
淮宵在暗里看不着太子的眼了,倦意又上了头,将被子往身边人脖后掖好,闭了眼睛。
要睡着的时候,淮宵心里想,自己本想是问他要不要再睡过来一些,怎的他就接话讲今晚的事儿了?
已经睡着了之后,淮宵也不知道,太子待他呼吸均匀平稳后,又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子。
这时天际已然泛了白,太子瞧着这人稀微灯火下的轮廓,盯了好一会儿。
第十七章
翌日,大裕朝堂之上。
昨日八秀坊的事处虽理得及时,但太子还是执意让四个木辽人被扣大裕的事情传开了来。
今日早朝开得晚了些,在清晨,八秀坊的事就已惹来满城风雨,巡捕营个个守口如瓶,任街坊百姓以讹传讹,瞎猜了去。
有的讲木辽人来皇城是专门刺杀太子,截了个空,那天破天荒地太子没和常卫二府的公子同行,也有的讲常府常尽公子乃战神转世,得他者能得天下久合,木辽人来,是妄将他「请」去的。
太子直接将那四个木辽人入了巡捕营羁押,拒谈此事,这态度引来朝中一些臣子不满。
这皇帝刚坐稳了身子没一炷香的工夫,太子便被几个朽臣参了几折。
常卫二府出此大事,昨晚灯火通明,常将军与卫相也是一夜未合眼来,今晨便被皇帝免了早朝。
这么一来,太子身边的人都忙那事去了,龙朔也被罚在殿外守着,便没站几个人。
太子仍是站得挺直,面覆冰霜,看不出神情来。
一番激烈言辞说尽,有臣子往后退了去。这时,一身着绛紫朝服,胸前绣着孔雀的中年人向前一步,直直作揖道:「臣,秦赴舟,叩见皇上。」
皇帝难得一口气说尽了话:「爱卿免礼,何事要奏?」
秦赴舟道:「大皇子已遵照皇上之意释放。」
虽早有风声,但亲耳所闻后,方故炀仍不自觉心头一凛,沉着神色将周围文武百官一阵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