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前伤得一败涂地,已再无力气去无所畏惧地与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相抵抗了。
穆沐安静地趴在宋尧大腿上,一动不动像只毛茸茸的玩偶。突然一颗泪珠砸在耳朵上吓得它一个激灵,它耷拉着耳朵抬起头看着宋尧,没有像平时一样伸着头去讨要抚摸,而是伸出舌头舔舔宋尧拿手机的手,然后默默趴在他腿上,似是无声的陪伴。
自从槐忆安把自己送回家,宋尧几乎没怎么出过门,傍晚时分牵上穆沐陪老爷子散步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到晚上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陷在悲伤的枯井里不见天日。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六天。宋老爷子几次三番询问无果,也就不再多问。手机频繁震动的声音打破了饭桌上爷孙俩尴尬的氛围。
“请问是宋尧吗?”
“是。”
“我是xx小区的物业管理员,我姓吴。是这样的,昨天你家楼下的住户投诉从楼上渗水下去导致他家客厅漏水,我们上门查看时发现你家并没有人在。所以你方便回来处理一下吗?”
“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吗?”
“没有,住户登记表上你还有一位同住的朋友,但我打过他的电话了,一直关机,敲门时也没人应,所以就直接联系了你。”
“好,我尽快过来,给楼下住户造成不便了,劳烦你代我说句对不起,谢谢。”
宋尧把情况跟爷爷说了一遍,就买票回了a市,心想处理完事情就回家,就把穆沐留在家陪爷爷了。
到小区门口时天已擦黑,楼道里的声控灯却还没到自动开的点。宋尧摸索着把钥匙插/进锁芯,一进门就被浓重的烟酒味刺激得眉头一紧。
习惯使然地打开灯,只见穆宬瘫坐在客厅的地上,背靠着沙发,面前是七零八落的啤酒罐,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了满满的烟头,还有几个和着烟灰散落在茶几上。几天没倒的泡面桶散发着阵阵酸臭,堆满脏碗的洗碗池里漫出没有油渍的水已经淹到了客厅。
宋尧外套都没来得及脱,直接无视穆宬走到厨房把还在细水长流的水龙头关紧,撩起袖子把水池里的碗拿起两个,从空隙里拔出水塞,漩涡般的水顺着出水口流走发出奇怪的声音。
再次穿过客厅拿拖把拖干净水,确认过没有水继续下渗,就下楼跟楼下住户道了歉,顺便把从家带过来的特产送给他们做赔礼。和平解决后宋尧拖着疲惫的身体上楼,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哪里还有人住的样子。他沉沉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于心不忍还是实在看不过眼,一言不发地开窗透气,开始清理垃圾。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穆宬吞了一口唾沫,沙哑的声音从喉头苦涩地发出来。
宋尧没看他,自顾自地收拾着茶几冷声回答:“楼下住户投宿楼上漏水,物业来敲门没人应,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回来处理。”
“如果不是物业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打算再也不回来了?”穆宬双手抱着头埋在膝盖间,没有抬头看宋尧。
宋尧一愣,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捡起一个又一个啤酒罐。
穆宬双手拄着沙发撑起无力的身体,磋着步子走到宋尧面前。看着半蹲在地上捡啤酒罐的宋尧,他抬脚把宋尧指尖刚触碰到罐身的啤酒罐踢到了茶几下面,叮叮当当的声音直击耳膜。
宋尧低头看着穆宬的赤脚,没有任何火气,再次伸手去捡啤酒罐。
每一拳都像打在棉花上得不到任何回应,穆宬咬着牙一把揪住宋尧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起来,攥紧拳头低吼:“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干什么?是来看看我死了没有是吗?宋尧,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可以那么泰然自若?为什么你总是满不在乎?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跟这些垃圾一样吗?说扔就扔!”
宋尧被迫抬眼,借着灯光他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朝自己肆意咆哮的人——脏乱的头发下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淌着两行清泪,越过厚重的黑眼圈,顺着油腻的脸颊流下,隐匿在青密的胡茬间。嘴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上下滚动的喉结似乎在压制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这哪里还是自己那个穆如清风的恋人?
“耍混耍够了没?耍够了就分手吧。”无数次在宋尧脑海里纠缠不休的话不可控般脱口而出,他抓住穆宬的手腕从自己领口上甩开。
穆宬怒目圆睁死死盯着宋尧的眼睛,泪水泄洪般漫出眼眶,紧咬的牙关缝里挤出凶狠的两个字:“你敢!”
宋尧深吸一口气,眼神毫无闪躲,兀自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拎到穆宬眼前,手一松,“叮铃”一声撕开两人的视线,狠狠砸在彼此心头。
指甲即将刺穿皮肉的一瞬间失去了拳头施加给手指的力,穆宬整个人像松开的那只手一样松散无力,身体前倾一头栽在宋尧身上。宋尧没有躲开,虽然身体被突如其来的重力压得后退一步,但手却第一时间扶住了他。
穆宬瘫软在宋尧怀里,靠在宋尧肩膀上的下巴动了动,一句有气无力的话随着气息灌入宋尧耳朵里:“你去哪儿了?我很想你……”
削瘦的下巴硌得宋尧肩膀生疼,他浑身颤栗地抬起手搂住穆宬的背。以前穆宬的背是宽厚温暖的,现在搂上去全是骨头,他瘦了。
“穆宬?”感觉不到怀里人的动静,宋尧轻声叫他。
没应。宋尧偏头一看,穆宬已经靠着自己睡着了,泪痕斑斑的脸上没应凶狠,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