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望着适才那两人离去的方向,面上一副怅然若失的神色,双眸亦失去了光彩,黯淡一片。
连云山恰巧站在珍馐楼外等候流光,同样将此前莫焦焦与独孤九亲昵的互动看在眼里, 此刻见少年失魂落魄, 思虑片刻后还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师弟怎么在此处?鸿雁师叔他们早已离去, 你也快些回去用膳吧。”
温和清朗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少年终于回过神看向来人。他似乎是有些恍惚, 盯着连云山看了一会儿方露出个浅淡的笑容, 轻声道:“多谢云山师兄关心, 我这就回去了。”
“嗯。”连云山听到少年与往日活泼的音调截然不同的轻柔声线, 不由生出些许疑虑, 问:“顾师弟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可以跟师兄说说, 你流光师姐也在附近,快过来了。”
“没有。”顾朝云神情不变, 轻轻朝连云山点了点头, 转身快步离开。
这一幕恰好被从珍馐楼匆忙出来的流光看见,少女轻轻“咦”了一声, 走到连云山身边, 随手递给青年一袋糖炒栗子, 问道:“顾朝云师弟怎么在此处?他今日不是说身体不适不来了么?”
“或许是特意来看崇容师叔祖的。”连云山牵着少女上了飞行灵器,待灵器升到高空之后方道:
“我总觉得,顾师弟最近有些反常,以往他每日都会来寻我,打听崇容师叔祖的行踪,但近日他一次都没找过我。”
“他也没有来找我耶……”流光疑惑地捏着一支舔了两口,猜测道:“是不是他那边……发现我们一直在监视他?所以顾师弟已经成了弃子?”
“应当不是。”连云山摇了摇头,“自那次知晓了顾朝云便是云糕之后,师尊的一缕神识就一直留在了顾师弟居住之处,前几日,我听到师尊同鸿雁师叔说,顾师弟半夜做噩梦惊醒,起来后大吼大叫,还提到了他的前世,据说杀他之人,是焚香谷谷主焚忧。”
“哼!这就怪不得了……”流光神情不屑地耸了耸肩,精致的五官显得越发动人。
“那焚忧仙子不知纠缠崇容师叔祖多少年了,素来喜爱同别人争风吃醋,也不想想师叔祖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顾师弟前世爱慕崇容师叔祖,又是焚香谷弟子,能活下来才是怪事。”
“嗯。”连云山赞同地颔首,“顾朝云师弟如今同紫霄宗闹崩,已经好几日没有动静,若我们可想办法瞒过他体内寄居的老道,将他拉到我们这边来,云糕就有救了。”
“恐怕是难了呢。”流光沮丧地撅了撅唇,“师兄,就算咱们将他拉拢过来,你觉得他可能放弃自己性命救云糕嘛?他那么爱慕崇容师叔祖,好不容易重活一遍,哪能甘心呀。”
“这可就由不得他了。”青年闻言温柔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少女的头,“就算鸿雁师叔下不了手,不还有师尊在吗?”
“可他……”流光犹豫地张了张口,摇头道:“真正说起来,顾朝云也是受害者,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他若是不被情爱和仇恨蒙蔽双眼,占了云糕的身体,傻傻地为紫霄宗卖命,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田地,如今就算宗主要拉他一把,也无计可施了。”
“流光。”连云山闻声收起面上的微笑,肃然道:
“每个人奉行的道自踏入仙途便已经决定好了,自当坚守到底。顾朝云前世既然选择拜入焚香谷外门,他就应该知道焚香谷外门修行之道讲究清心寡欲天人合一,他自己对师叔祖生了不该有的妄想,招来杀身之祸,那也是他道心不稳的必然结果。
可他不甘心就那样死去,所以给了紫霄宗可乘之机,哪怕他为紫霄宗卖命是为了崇容师叔祖,也无法抹去他一开始试图通过命定道侣的名号逼迫师叔祖屈服的事实。紫霄宗本就是利用他来对付崇容师叔祖,他便是不知情,也是帮凶。”
“且不说我们救不了他,就算师尊真能在保全云糕时也将他救下,你觉得他真能走下去?”
“我知道啦。”流光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扭头看向空中掠过的云彩,娇声道:“他已经丢弃他的道了,除了他自己,无人能救他。”
***
远去的莫焦焦并不知自己与独孤九的互动被他人看了去,小孩恢复味觉后便乐颠颠地拉着独孤九去了天涯海阁膳堂,小尾巴似的跟在鸿善老祖身后走来走去,好几次还险些撞到老头子腰上,又被旁边的独孤九拎着领子提稳了。
如此被拎了几次,莫焦焦才后知后觉地扭过头去看高大的男人,委屈巴巴道:“九九不能拎着我,焦焦不是麻袋。”
男人垂首淡淡地同小孩对视,声线低沉悠扬:“自己站不稳,反倒来怪本座。”
“焦焦不会摔倒。”莫焦焦蹙着小眉头反驳,理直气壮道:“鸿善老爷爷走在前面,焦焦绊倒了刚好爷爷挡住,不会摔疼。”
一旁杵着发呆的别鹤剑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调侃道:“小祖宗,鸿善老祖做错了什么要当你的肉垫啊。你也不看看这老头子同隐神谷谷主长得差不离,你知道不能累着谷主,那鸿善不是一样的吗?”
“好像是噢……”莫焦焦愣愣地停下脚步,捏着小手陷入沉思。
独孤九并不打扰他,只转身在一旁的藤椅中坐下,取出一本厚厚的书籍翻看起来。
哪知刚翻了两页,便听见小孩略显欢快的稚软音调从前方传来。
“别鹤又骗焦焦。鸿善老爷爷和谷主才不一样,谷主瘦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