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很快就得到应验了,只听吕布懊恼地拍了拍膝,道:“司徒大人有所不知,布这谋士身子羸弱,放任他酒后卧倒于席上可是万万不妥。”
王允勉强笑笑,干巴巴地道:“既然如此将军大人体恤下属,允便遣人将燕先生带下去歇息吧。”
吕布喜道:“如此再好不过!”
这与计划中的不一样哇!
眼见着就要被强行退席,燕清再装不下去了,只好在被侍女小心翼翼地试图搬动时,极巧地揉着眉心醒来了。
对上自家主公幸灾乐祸的目光后,燕清仿佛迷糊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连连执礼,愧疚万分道:“都怪清一时贪杯,竟失态至此,还请主公与司徒大人见谅。”
吕布关切道:“先生切莫勉强,还是去通风处稍作歇息吧。”
然而燕清脸皮极厚,对此非但视若罔闻,还义正辞严道:“主公尚在席上,臣下又怎能厚颜先行退下呢?清再厚颜,也不该心安理得受了这番好意,还请您莫要再在清身上耽搁功夫了。”
吕布薄唇一掀,皮笑肉不笑道:“好罢!”接着向脸色铁青的王允道歉道:“实在是不好意思,令大人久等了。”
这话还好,他神色却是充满敷衍,摆明了不将自己看在眼中。饶是王允隐忍功夫够足,也缓了片刻才笑出来:“怎会,奉先将军眼重了。”
又匆匆冲被冷落许久的貂蝉使了个眼色,总算让这一波三折的歌舞演下去了。
貂蝉微微噙首,不气不恼地应了。燕清也因祸得福,不用偷偷摸摸,可以光明正大地地观赏绝色美人那似层云般翻卷的彩袖,惊鸿宛转的舞姿恰恰勾勒出腰肢的纤细袅袅,雾气氤氲的黛眉不待看清,压腰后呈于皎洁面庞的是一泓盈盈水光,羞涩地向座上英雄的暗送秋波。
这幅画面着实有趣,也正与演义的作者所描述的“舞罢隔帘偷目送,不知谁是楚襄王”契合。
三国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这貂蝉腰细足纤,却是个胸有沟壑的奇女子,明明算计着脾气暴戾的吕奉先,眉目传情时却看不出半分虚假,而是让人面红心跳的脉脉含情,不怪乎让阅遍众美的董卓父子都难逃一劫。
燕清看得津津有味,不禁顺带偷瞄了被美人费心勾引的正主一眼,结果这一眼却把他给结结实实地骇了一跳——吕奉先将军不仅没有看得痴迷入神、目不转睛,还不知从何时起,就以高深莫测的目光盯着自己看。
见燕清察觉,吕布似乎不屑地嗤笑一下,又将视线挪到貂蝉身上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哪儿惹他不满了,约莫是不可对他看中的妻妾有半点觊觎之意?
一想到这,燕清心下一凛,主公心眼本来就小,他还没受到重用,又怎么禁得起莫须有的猜忌?赶紧正襟危坐,看向如花似玉的舞姬时也收敛不少。
待貂蝉一曲舞罢,扶风弱柳般退至养父身边,含羞美目却依然忍不住往这威风凛凛的将军身上瞧。
吕布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也火热地追随着她,看得她含羞颔首,抿唇不语,正是郎情妾意。看到这一幕,王允喜上眉梢,更遑论猴急的吕布接下来就主动提亲了:“果真是舞美,人更美!就不知如此美人,大人可曾将许配给何人?”
王允抚掌,哈哈大笑:“正有此意!正所谓美人配英雄,我这女儿别的不论,颜色极佳,技艺堪称双绝,有幸能成为妾室,陪侍在武勇之名天下皆知的吕将军身侧,既是天作之合,也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了。”
燕清恰如其分地扮演个不学无术的狗腿身份,迭声道喜:“恭贺主公喜得佳人。只是司徒大人,就不知我们将军何时能迎娶貂蝉姑娘呢?”
王允摸了把干瘦的胡子,笑呵呵道:“还请待我选个良辰吉日,再为小女备好嫁妆,自然会送到将军府上,请将军稍作等候,静候佳音。”
等出了王司徒的大门,吕布便将脸上的笑倏地一收,冷冷喝道:“回府!”
燕清本就是装出的醉态,被这夜晚冰凉的冷风一吹,即便真有醉意,也消散得差不多了,闻言精神抖擞地上了马,紧随在后。
只是走着走着,日行千里不在话下,连跋山涉水都如履平地的赤兔马居然不知不觉地落后了一个半马身,无形中与燕清的持平了。
见他脸上依旧是淡定从容,唯有见到那歌伎时才显露出几分万事足的愉悦,吕布本就阴云密布的脸色又变黑了几分。
王允那诡计多端的老儿,嘴上说着要将才色双全的女儿嫁给自己,显是有展现拉拢之意,却又在婚期上搞些名堂故意拖延,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更叫他气不打一处来的,却还是燕清。
身为谋士,难道不该为主公分忧?只知不务正业地偷乐,不知识趣点替他解惑,着实可恨。
再一细听,燕清还轻轻地哼着曲调,那调子倒有几分熟悉——再一回想,可不就是王允养女所跳的那一曲的调调。
等回到都亭侯府上,吕布身上的低气压已经明显到连还悄然回味着宴会的燕清都无法忽视的地步了。
他想了想,觉得再出于谨慎,也不该就此不问,况且他原本就有话要私下跟其说,便默不作声地跟在吕布身后,进了后院的小阁。
吕布也不问他干嘛跟着,直接往软塌上一坐,方天画戟放到一旁的架子上,干脆利落道:“坐!”
燕清朗声谢过,毫不犹豫地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