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屏住气息,一刀割裂,浅色,带点绿,带点淡春。
丁汉白过来:“嗬,春带彩啊。”这一句夸张将纪慎语哄得开心,不过料子确实不错,起码够一对镯子,余料攒条串子也差不多。
他们第一天观望为主,除去下了单的,到手的只有这块翡翠。及至黄昏,因赌石聚集的人们陆续散去,都不想天黑走雪路。
这地界宽敞,不堵,但也没什么规矩,所有车任意地开。大雪令周遭洁白一片,行驶几公里仍看不出区别,荒凉渐重,没什么车了。
丁汉白意识到走错路,立即打方向盘掉头。
这时迎面一辆破面包,不知道从哪儿拐出来的,拦路刹停。这气势汹汹的样儿着实不妥,丁汉白狠踩油门,意图加速绕行。可那车上跳下一个瘦高条和两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人摘下背后的手枪上膛,砰的一声!
太近了,轮胎瘪下一只,他们的车剧烈摇晃偏沉一角。
更恐惧的是,他们难以判断下一枪会打在哪儿。
枯树白雪,此行竟然遭劫。
也许算不上千钧一发,但也是安危难料。丁汉白冷静地解开安全带,深呼吸,忽然手心一热……竟是纪慎语不动声色地握他。不知是害怕寻求保护,还是撑着胆子予他力量。
“师哥。”纪慎语声音小小,“摸我的袖子。”
丁汉白从袖口摸出一把小号刻刀,然后,他又握了握那手。
水来他掩,兵来他挡。
丁汉白无意做救美的英雄,但势必要护一护这小南蛮子,这五师弟……这心上人。
作者有话要说: 纪慎语,一个整天携带管制刀具的扬州男子,让人很有安全感。
第37章 赤峰之行(下)
瘦高条走到车头前, 敲着车盖让他们下车。
丁汉白果断地, 同时又不舍地说:“我下去,你们别动。”他没熄火, 并迅速将座位向后调整, 如果情况允许, 丁尔和从后面转移到驾驶位会容易点。
天寒地冻,丁汉白虚关住车门, 举起手, 静候吩咐。然而对方显然是熟手,那两个彪形大汉径直走近, 粗蛮地将纪慎语跟丁尔和一并揪下车。
纪慎语踌躇着, 无限想靠近丁汉白那里, 然而隔着车头,当着三名劫匪,他只能悄悄观望。丁汉白掏出钱夹,利索地往车前盖一扔, 说:“我们第一天来, 看货谈价, 没带多少钱。”
车门开合,其中一人向内检查,冲瘦高条说:“就一块翡翠毛料。”
天逐渐变黑,瘦高条揣起丁汉白的钱包,没说话,视线在三人之前逡巡。丁汉白心头一紧, 那两千块必然无法满足胃口,来这儿采买的谁不带钱?这意思是要扣押一个,劫车变成绑票!
瘦高条问:“你们谁是老板?”
丁汉白说:“我是,他们俩是我的伙计。”
制着纪慎语的彪形大汉说:“伙计穿得这么好?那一个皮鞋手表,这一个小小年纪能干什么活儿?”
纪慎语的手臂被捏得生疼,明白这是在挑人质,也明白丁汉白要护着他跟丁尔和。不料瘦高个稍稍示意,扭着他的大汉将他拽到对方车边。
丁汉白急道:“你们抓他没用,南方来的小伙计,无亲无故,我犯不着为他交赎金。”上前一步,紧接着后背顶上手枪枪口,他却无惧,“我是老板,你们要押就押我。”
那枪口狠狠戳在他脊梁上,身后的大汉说:“我们押了你,你的伙计弃你而去怎么办?那小子一脸娇惯相,我看是你的兄弟!”
瘦高个要求赎金多少,警告话连篇,天黑之际扭着纪慎语上车。身后的枪口转到面前,丁汉白稍一靠近,脚边立刻崩出一颗子弹。
丁尔和低声喊他:“汉白!别冲动!”
眼看纪慎语马上被推入车厢,丁汉白骤然暴喝:“我他妈还就跟孙子们拼了!”
雪未压实,滚在地上还算轻松,一时咒骂声四起,夹杂着混乱的枪响。他不确定自己滚在了哪儿,飞扑将其中一个从后绊倒,手臂勒着脖子,那一小截刀刃抵着对方的动脉。
三对三,拼命的话未必没有胜算。
反身,枪声停止,勒住的人是面肉盾,叫丁汉白扼着咽喉眼泪狂流。手里的枪打不出,枪托朝后使劲儿一掼,丁汉白咬牙挨了,同时一刀穿透棉衣锲在对方的肩膀处。
怒吼哀嚎响彻黑沉沉的郊野,似有回声。
纪慎语本以为自己会魂飞魄散,可在这凶险关头,他不知从哪儿生出万丈勇气,与瘦高条扭打,捡起那块翡翠毛料朝对方面门一砸,热血喷溅,翡翠成了玛瑙。
远处隐隐有光,过路还是帮凶都未可知,丁汉白豁出命似的,下了对方手里的枪,当作棍子使,摔打几个来回。
纪慎语昏沉倒地,眼都睁不开,热血糊着,由远及近的光束晃着。他望见丁汉白向他跑来,喊着师哥一点点蠕动。
那辆车来势汹汹,车头猛转,冲着劫匪,引擎声有要人命的气势。
劫匪奔逃,嚎叫,摔在雪堆上。车刹停,下来个男人捡起手枪,三下五除二卸成零件,丁汉白爬起去拿扎货的绳子,迅速将那三个孙子捆了。
他忍着肩颈剧痛,半跪抱起纪慎语,四周已经昏暗不堪,纪慎语微弱地问:“师哥,你有没有受伤?”
丁汉白说:“别管我,你伤哪儿了?!”
痛意一点点褪去,纪慎语说:“我没事儿……就是挨了些拳脚。”
三人全部挂彩,凑到车灯前,帮忙的男人露出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