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为他求情?”花辞树冷冷问道。
“下官……”游州宪不知该从何处开口。
“休得胡思乱想!”花辞树呵斥道,“他是逸景的儿子,你为他求情,岂非同甘相作对?他之权势,如日中天,这般以卵击石,莫非要将安戊大军一同连累不成?”
“是连累安戊大军,还是连累你我二人?”游州宪不假思索地反驳道。
花辞树目光凶恶地瞪他一眼,咬牙说道:“诺无你我,谁能再领安戊杀敌御寇?古来秋之死还没令你受够教训吗?此事就如当年,逸景与我,也只得咬牙忍耐。”
“他势单力薄,却还不忘恩师之仇,若是逸景当真惨死,大军长可还记得朋友之意吗?”游州宪愤然言道。
“啪!——”
花辞树挥手就将人打倒在地。
“你若还想做这安戊打仲军,就莫要问这等事情。”
花辞树居高临下,睥睨视之。
“大军长!”安戊军中另有一人来报,“甘相为萧听雪求情了!”
“当真有此事?!”花辞树顿时喜出望外地,方一展露笑颜,却又猛然敛去神色,霎时间他的面容阴晴不定。
“大军长?”游州宪轻声唤他,“何以愁眉不展?”
“因为本官知道,甘仪不会就此收手。”
“花大军长!”远处街角另有一人乘车而出,马蹄疾奔,飞沙走石。
花辞树定睛望去,隐约想起那人正是大理寺正,顾小舞的得力心腹,唤名陆一川。但是看这来去匆匆的架势,对方显然无意再行官场客套,繁文缛节。
陆一川对他道:“逸景在牢中已然性命垂危,恳请大军长屈身相见!”
花辞树双梦圆瞪,未及呼出一声诧异便翻身上马,正欲扬鞭而去,游州宪上前来一把撰紧缰绳,陆一川顿时心惊肉跳,险些扑上前来将游州宪推开,亏得万般镇定才未曾轻举妄动。
“大军长,此事比起为萧听雪说两句好话孰重孰轻?”
“你这是要嘲笑本官吗?”
“下官不敢。”游州宪松开了缰绳,退至一边。
花辞树在马背上定了定心神,重新抓过缰绳,对游州宪道:“人之将死,甘相明白本官同逸景些许交情。”言罢,策马疾奔。
陆一川长长松了一口气,顿时察觉头晕目眩,脚下虚浮后退两步,幸而依靠马车可支撑身体。
对于陆一川的谎言,花辞树不疑有他,只因他心中甚是明了,自己于朝中不参与两党争斗,而甘仪必杀逸景,顾小舞也要早早做好打算,只能有自己一人前来见见逸景。
他忽而说不出这是何等心情。
花辞树入了牢中便心急如焚地四下去寻逸景,狱卒也不敢怠慢于他,只好顶着他连声催促前头带路,终于到了牢门前便见逸景躺在昏暗冰冷的石床上,还未等他吩咐,狱卒便将牢门打开放他进去。
血腥味直冲心肺,他三两步到了床边,已然察觉逸景早已遍体鳞伤,胸前几处伤口流血不止,手臂早已溃烂得深可见骨,更不要提这一床一地的干涸血迹。
“逸景!司福罗逸景!”花辞树当真以为他死了,几欲撕心裂肺地哭出声来,却还是故作镇定地撕下自己衣裳下摆,取出随身携带的伤药。
他分明看得逸景伤在何处,可双手颤抖,令他将伤药撒在床沿地面。
“来人!来人啊!”花辞树纵声大喊。
空荡荡的牢中无人应答,他并未唤来狱卒,却唤醒了逸景。
……”即便这一声轻若鸿毛,亦可令花辞树惊喜不已。
“你还活着!”他看到逸景微微挣动的眼皮,心中蓦然镇定许多,再次拿起伤药为逸景包扎,“没事的,你不会死的,这药止血生肌,确有奇效……”
逸景虚虚伸手一抬,推开花辞树的伤药,气若游丝道:“我撑着一口气不死……只是为了等你……”
花辞树身形一顿,当即自床沿站起身来,随手甩开逸景的手掌,随即后退两步——他已然明白,逸景即将说些什么。
“不要说了,我给你上药,你尽管养伤,今后之事,今后再议。”花辞树长长叹息一声,又坐回了床边,准备为逸景包扎。
“可我不会有今后了”,逸景已经奄奄一息,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他的脸色似乎只剩下死去的灰寂,或许是死亡令他忘记了疼痛,还余下最后的力气支撑他侧身而起,“我纵然该千刀万剐,可只有你能救我的儿子!”
花辞树扶他躺下,并没有问甘仪如何动作,而是沉默地为逸景上药。
“甘仪在……在陛下面前求情……要听雪同他的儿子成婚……免了充军之罪……”
花辞树呆呆地望着逸景。甘仪已然明白与其将逸景的儿子发配边疆,不如将其握在手中,更是令逸景投鼠忌器,生不如死。
“令军侯愿意救我儿一命,可是行朝与听雪同属你之麾下,能言他二人有情而阻止甘仪之人,只有你这位大军长了!”逸景如今,唯独剩下这一身血泪了。
“不可能!”花辞树断然拒绝,“你这是逼迫我同甘相作对!我本两不想帮,却让你逼得淌这浑水!”
言毕摔袖起身,疾步走到牢门前,正要夺门而去,猛然察觉方才那狱卒趁着他为逸景上药之时将牢门锁起,今日之事分明早有预谋。
“扑通!”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他回头看去,逸景已摔下床来,趴伏于地,或者说,他连跪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好心来此,你